Saturday, May 22, 2010

戲夢人生

星期五的晚上學校春季公演,今年的音樂劇戲碼是Guys and Dolls。
過去一年來,開始喜歡上看自己的學生在舞台上表演。因為學校小,每次有活動,至少一半都是我教過的學生。今年這批學生跟往年的猴子們相比,不知為何跟我比較投緣,因此去看他們唱唱跳跳也頗興味十足。

戲劇是種很有魔力的東西。除了本身的吸引力以外,也讓十幾歲的孩子脫離他們的身分,去扮演完全不一樣的人生。這部戲的內容說起來,跟學生的經驗完全不搭輒。裡面有賭徒,混混,舞女,教徒、教會聖女,完全是另一個世界。背景在不知幾零年代的紐約,兩個賭徒打賭,說另一個絕對沒法把到救世軍教團裡的一個乖乖女,帶她到哈瓦那去。然後當然結局是乖乖女真的跟賭徒一起去哈瓦那,然後還愛上了這位浪子。而另一段故事是其中一個賭徒有個交往十四年但遲遲無法下承諾結婚的舞女女友,看兩個人在台上吵架鬥嘴調情,男友賭性堅強但又儒弱無法跟女友求婚…演起來很有台灣八點檔的戲劇張力與說服力,但是學生全部都是十六七歲而已。尤其一幕乖乖女不知道喝到酒精飲料,結果得醉茫茫地手無足蹈地唱歌,逼真的程度讓老師們都猜想到底她是不是有真實的經驗。

我也想到裡面讓乖乖女拜到的風情浪子,其實是老師眼裡的頭痛人物。每個老師提到他,都不由自主的眉頭緊鎖。看著我的學生在台上,很難想像那演黑幫老大拿槍要脅詐賭的阿山,上課時查功課:「你的漢字練習呢?」他張著一雙無辜的大眼:「呃,對不起,我沒有…」然後我那整天想睡覺上課像個僵屍,作業常常這個沒帶那個不見、聲稱她根本不記得任何漢字的莎莎可以一下演紐約黑幫一下換裝當百老匯舞女唱歌跳舞。但是有的時候從他們的表演也聽見我所熟悉的,他們原本的樣子。比方阿進。因為他的體型比較細瘦,膚色也比較蒼白,雖然他也常常運動打球什麼的,但是就是一副斯文眼鏡男的樣子。我常常看他跟一堆女孩兒繞在一起。但不是那種花心男,而是跟女孩兒開開心心打打鬧鬧一起趴在地毯上說笑聽音樂那種。在劇裡他扮演教團裡的護花使者,一個穿白襯衫打著紅領帶穿著西裝吊帶褲的教堂男孩。他一開口,我彷彿聽到他前幾天想找讓自己的好朋友哭起來的男老師理論幹架的樣子。

劇中有兩幕浪子和乖乖女的吻戲,我這個做老師的不知道為什麼居然緊張起來。是職業病還是那種做父母的過度保護心態?

總之,戲夢人生,戲如人生,人生,有時候沒辦法如戲。星期一上課哪個小鬼因為音樂劇公演而沒給我做功課,我還是會扣分扣分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