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December 16, 2010

回台灣想買的東西

網友HJ問我回台灣要買什麼書。其實也沒有想要買什麼。目前想到的大概就是這幾本吧

-漢語認知功能語法 屈承熹
-對外漢語教學語法 鄧守信
-遠東漢字三千
-Hetty老師的Mandarin Charms 101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想買一些兒童繪本帶回美國給學生看。

電影的話倒是有一些想買。不過買來的台灣電影在美國的系統不能播放。我已經把教室裡的電腦調成台灣的區域了,等於接下來我只能播從台灣買回來的影片。

-酷馬
-當愛來的時候
-九降風
-眼淚
-Discovery之類的教育節目

另外我還想買台灣的小文具當作獎品,以及一些很台味的東西比方說國語練習本或者印有奇怪英文的筆記本。如果有便宜T-Shirt更好。

Friday, December 10, 2010

跟我有什麼關係?

最近劉曉波得到諾貝爾獎的事情在英文的媒體上,因著中國政府的反應而有許多報導。看到整個頒獎典禮有些國家因為中共就不出席了,跟我那些幼稚的小朋友還是Mean Girls有得比。霸王嬌嬌女小芬因為不爽小麗跟她的死對頭阿珠要好,聯合一群同夥的女孩一起罷去小麗的生日趴。這種戲碼不是十幾歲勾心鬥角的小女生間常搞的嗎?

早上聽廣播聽到記者訪問中國大學生對此事的看法,回答大致是:「跟我們的生活又沒有什麼關係。」於是我一邊開車去學校的路上,一邊想著:「真的跟我們的生活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是啊。也許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們的生活常常也不過是簡簡單單,一分工作,一個安穩。學生大概就是能好好求學吧。

可是我的思緒卻把我帶回到一個不太相關的,高中時的回憶。

高一的時候,得選修社團活動。我當時選了吉他社。學校很大,因此一個社大概有兩三百人吧。我其實對自己的歌聲沒有什麼自信,以前也從沒參加過合唱團之類的活動。但是因為吉他社的關係,得練習又彈又唱。把臥室門關起來自己練習的時候,其實還挺快樂的。我一直對舞台有很大的恐懼,討厭在大家面前說話。為了挑戰自己,當時還硬著頭皮報名參加民歌比賽這種現在想起來自己也搞不清楚怎麼發生的事情。

冬天的時候,社裡和幾個當地的高中合辦吉他營。高中吉他社的教學幾乎都是由學姐傳承下來。有錢又有動力的人才會去拜社團的指導老師學習,然後這些人就會變成下一屆的幹部。因為是聯合吉他營,因此在營會裡不只有學姐,還有許多學長,他們就是營會唯一的老師。吉他營是在某個國中舉辦。那時大概學生都放假去了,我們正好租下來用。第一天晚上,吃完晚飯,到了洗澡時間,學長姐大聲宣布洗澡時間只有三分鐘的戰鬥澡(我一度以為我跑到電影「報告班長」還是什麼「大頭兵」系列的拍攝現場),洗澡時門不可以鎖,特別是那種洗太久的,因為學姐會「突擊檢查」, 。(現在想想:檢查啥呀? 乳房腫瘤嗎?)。當時大家都是小高一,沒什麼概念,因為怕被「檢查」到,洗得特別快。雖然天氣約是寒流來襲下的溫度,但是女生實在很難不洗澡。一邊洗一邊都在想到底時間到了沒有。在一片蒸氣氤氳下,突然有「砰砰砰」的敲門聲此起彼落,整個浴室充滿一片呼喊和吵鬧聲,還聽不清是怎麼回事,沒擦乾就把衣服往身上死命的一層一層的套。出來以後餘悸倖存,發現學姐正在又敲又拉,斥罵鎖在門內的女孩快點出來。不記得是否有人哭了起來,但是我從來沒有這麼樣又驚又恐的洗完如此快速的一個澡。

洗完澡以後,全體男女生都被叫出來集合,一起去夜遊。這所國中算是比較遠離市區的學校,旁邊是一座小山。晚上彎彎曲曲的路只有帶隊的人有手電筒,然後這個年紀的小鬼一到這種情境就會忍不住想要講鬼故事自己嚇自己。摸黑走了一圈以後,大家都累了,於是紛紛回宿舍睡覺。床很硬,又很冷。我幾乎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了。好不容易睡著了,睡夢中,突然一陣尖銳的哨音就在寢室裡響起。夢中聽到這種聲音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從床上彈起,還沒意識到怎麼回事,腦袋也還不清楚,還以為發生了什麼災難,就被大聲喝斥與命令迫著跳下床到操場集合。到了操場,發現男孩們也是同樣的在睡夢中被學長驚醒,趕到黑夜中寒冷的操場上。全部的人得排隊站好,然後立正稍息立正稍息,接下來踏步一二一二,"踢高一點! 踢高一點! 你們是豬聽不懂啊! " 學長馬上化身為魔鬼班長庹宗華,什麼難聽的話都罵出來了。當時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人在一天的吉他課、團康、炊事、夜遊過後都累翻了,對於這些不合理的指令,都完全配合,甚至帶著無限恐懼,沒有人想過,「馬的,我是付錢來學吉他的,不是來上成功嶺當義務役的!」身體又累,又冷,又怕地折騰了一個鐘頭,我們這群十五六歲的孩子才被帶回宿舍睡覺。

第二天吉他課照常開始。我很訝異沒有人特別談論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學姐回來學校以後,還是一樣的風趣,談笑風生。那晚,我覺得我幾乎是帶著眼淚在操場的冷風裡踢正步的。難道學長姐覺得這麼做可以促進同學間的患難情誼? 在我身上並沒有。和我同一小隊的人我一輩子也不會再見到他們,第二天我們一起烤肉,我只想著如何快點結束回家。我不能斷定自己從此再也不彈吉他跟這件事有關。不想再彈吉他的原因很多。我的手很會流汗,彈琴時像在游泳一樣,彈吉他的手指只要一個星期沒彈,繭就會慢慢退去,手指薄繭被絃劃破的傷口加上汗水的鹽分,幾乎像是滿清十大酷刑。但是現在想起來,那種讓我不愉快的, 能夠有幾個人就可以控制全體,學姐學妹制的威權結構,是讓我完全不想再踏進社團的原因之一。 詭異的是,學長姐學弟妹彼此其實也不過差個一兩歲而已。到底為什麼他們能夠有那樣的權力?

去年在學校的課裡我們看了一個影片,又勾起了這段回憶。影片中有一部分是關於著名的「史坦福監獄實驗」(註:該紀錄片叫The Human Behavior Experiment, 網路上可以找得到)。這個實驗發生在一九七一年,由史坦福大學心理系的教授,Philip Zimbardo主持。實驗的一開始,他們招募了大學裡的學生一起參與一個為期兩週的獄卒與犯人的實驗。首先他們隨機指派學生分別成為獄卒與犯人,讓他們住進系裡改造的牢房裡。接下來,讓他們隨著自己的角色在這個假監獄裡生活,但是他們可以選擇什麼時候中止實驗。他們給獄卒制服,警棍,深色墨鏡,給犯人囚衣。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些本來都是聰明正常無任何犯罪背景的名校大學生,過了沒多久,當獄卒的人居然就開始像獄卒一樣對待犯人。他們開始虐待犯人,處罰他們,而犯人開始活得像一個犯人,沒有人突然說:「喂,搞什麼,這不是個實驗嗎! 我要中止實驗!」實驗者一直等著犯人說出這句話,好讓大家都可以回家去。可是居然沒有一個犯人意識到這一點。到最後有犯人情緒崩潰,被送去醫院,而這個實驗本來打算進行兩個星期的,但是眼看再下去就要出事了,只好叫停。

為什麼一個正常(與假設)善良的大學生,在被賦與威權角色以後,在人為的機制裡,就開始做出違反過去行為常態,甚至社會常態的行為? 我想起那天夜晚的經驗,與史坦福監獄實驗巧妙的相似之處。如果,在那個時候,如果有一個人可以跳出來指出學長姐是沒有權力對我們做這些事情的,會發生什麼樣的情形? 可惜整個校園只有我們學員不知道的某處有公用電話,如果那時有人打電話回家,會發生什麼事? 又是否每一屆的吉他營都會上演同樣的戲碼? 有沒有人當了吉他社幹部以後,能意識到這樣的傳統,就像兄弟會和姐妹會的hazing一樣,需要被終止?

只是這些都是後話。史坦福監獄實驗的結論是,在社會體制內為惡的人,也許並不是因為他們本身特別邪惡。相反的,他們其實跟我們沒什麼兩樣。但在某些環境下, 特別是給予權柄以後,卻能做出極大的惡事(如納粹德國)。而一般人對於權柄與權威又傾向於服從的態度,正如Milgram的電擊實驗。因此,能夠跳出來的人指出權威錯誤之處的人,是極其難能可貴的。當時在監獄實驗裡有位實驗者的女友是心理系的博士生。她跑來看男友,發現整個實驗監獄已經走向瘋狂偏差的地步,連忙跑去找Zimbardo,告訴他這個實驗有問題,必需中止。Zimbardo在紀錄片裡提到,起先他還沈浸在他的實驗裡,身為主導人的他,幾乎也開始演得像個典獄長一樣,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直到這位博士生告訴他,"我一直很尊敬你,可是你現在所做的完全跟我認識的你不一樣。如果這才是真的你,那我非常的失望。"因為這一番話,讓他突然驚醒,才下令停止這個實驗。也許一個人不能夠扭轉什麼,可是如果完全沒有人跳出來講話,那麼沒有人知道這個實驗會死多少人, 走到多麼錯誤的地步。(註:也感謝這個實驗,今日在美國做研究只要跟人有關的取樣,都要通過繁復的審查,是研究生頭痛的惡夢)。


我想我應該只會是一個在社會限制的角色下,默默活在這個角色裡的人。在Milgram的電擊實驗裡,只有極少數的人在面對得電擊一個無辜者的時候,敢反抗一個看似具有絕對權力的操控者,丟下實驗走開不做了。這些敢為著自己相信的價值反抗權柄的人,在比例上非常的少,通常是一些我們所謂的英雄人物(或說是具爭議性的人物,如最近鬧得很大的wikileaks創辦人)。有了這些少數的人,不公義的角落才得已被揭露在陽光下,整個社會才能夠進步,所有的人也都因此受益。我只能說,我尊敬這樣的人。

Tuesday, December 7, 2010

「各」跟「每」有什麼不同?

中文聽說讀寫紅色本,第三課:在飯館兒(<--看,我很認真的加了兒)

有一個生詞是「各」。因為還沒有思索出解釋「各」和「每」不同的地方,所以做老師的我裝死裝了好幾天,那個生詞很刻意的跳過沒教,也慶幸學生都還沒發現。

有沒有人可以解惑一下?? 我等一下把我找到的答案放上來。(因為我找到的答案一點幫助也沒有,所以上來請教各位賢明)

Sunday, November 21, 2010

漢字好好笑



風中「蟾蜍」(請多念幾次)
我知道這個新聞大概已經是舊聞了。但是每次想到還是覺得好好笑。上字幕的人是故意的還是怎地?
中文字就是這麼好玩,就算聲音對了,但是字形的意思在腦海裡所帶來的心理學激發作用(priming)總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就是揮不去一隻醜陋青蛙在寒風中發抖的畫面。我也想起每次學生寫作業寫出「 老帥」二字我都要「噗吃」一次。

Wednesday, November 10, 2010

少年「維持」的煩惱

也許是我從小到大的學校環境太單純了,也許是刻意的忽略,加上知識的缺乏,各種青少年會有的特殊狀況,如藥物濫用、憂鬱、 酒精、 錯綜復雜的感情與性關係, 暴力、霸凌…等等問題,我一點概念也沒有。台灣的教育體制完全是個篩選存菁制度-好動的同學在初中以上完全消失,閱讀障礙的學生在升學過程裡被打到看不見的階層。同志和恐同,倒是在女校裡時時可以感受到所帶來的不安和蠢動。國二的時候,班上兩個女同學過從甚切到所有週圍的朋友感到不自在的地步。沒有人想過為什麼我們覺得不舒服,我們都在竊竊私語,但是沒有人說得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因為連「同志」這個字當時都不存在。其中一位同學受到大部分人的喜歡,大家都一面倒的認為是另一位同學霸占甚至蠱惑了她。 最後事情上報到老師那裡去,兩個人被送進輔導室。回來以後的結果是老師說她們只是在同性的環境下一時迷惑分不清罷了。以後去了有男生的學校就會好了。

高中時到了另一所女校。班上每個人都像個自轉的獨立小行星,誰也不搭理誰。誰寫情書給誰,誰為了誰爭風吃醋,因為這些同學不是太熟,也只是風聲流言。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同學H有一天告訴我她發現一個秘密,某個班上的和她住同棟公寓的同學在黑暗的騎樓下和某學姐相擁溫存。也許我的心裡對同志已經有種特別的刻板印象吧,她們兩個人完全不符合這樣的形象。因此,在我的腦海裡就是無法拼湊出那樣的景像,連用想像的都跟H一樣的驚訝。結果是我選擇把這件事給暫時遺忘。

H在高三那年得了憂鬱症,整天在課堂上睡覺。來上課的老師最後完全失去耐心,也不直接講了,示意叫兩邊的同學搖醒她。H在那之前其實功課非常好, 但是發作了以後,幾乎無法做任何功課,小考,成績直落千丈。因著老師們沒有同理,隱隱表示是由於她的懶惰而造成她今日的狀況,而帶出對她輕視的態度,全班開始忽略她的存在,沒有人跟她說話,彷彿跟她打交道會被她傳染而危害自己升學的希望似的。在我自轉的小行星體系裡,當時的我也只在乎著我的生活,我的功課,和跟我同軌道上的一兩位好友。直到有一天早自習,我來到教室門口,發現前後門都被鎖上,而班導老師和全班同學顯然都在教室裡,只有我一人不得其門而入。

會發生這樣的事其實說來話長。高一下的時候,我生了一場重病。為此我休學休了整整一年。由於我並沒有把一年級讀完,在校長的通容之下,我在化療的中間還到學校參加補考把一年級的學分結束掉。當時的我實在太年輕,對於考試的焦慮居然還大過化療與死亡的恐懼,為了準 備考試太過焦慮,加上身體太過虛弱居然把自己弄到進了急診室。不過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於是休學一年以後,我得已回去接續高中二年級的課程。但此時我的同學們都已升上三年級了。不知道現在還沒有升旗這種東西,至少當時九○年代還有。為了避免在太陽下日晒,教官建議我媽幫我申請免升旗證,這樣我可以留在教室裡,有糾察出現時,我可以出示證明。同時我也申請了免早自習證。學校是七點半早自習,等於七點半就算遲到。但是免自習証其實也只通容到七點五十分而已,只要我七點五十分前出現,就不會被記遲到。高二時的班導很能體諒我的狀況,但是高三的班導就沒那麼通容了。

我清楚記得我拿著申請書向他要簽名,但是卻換來他當著全班同學譏諷我:「看起來也好好的,妳比我老嗎?幹麼搞什麼免升旗免自習!」忍著怨我依然請求他通容,他不情願的簽了。

於是這就是我會被鎖在門外的前因之一。我抵達教室門口的時候, 我心裡想著的是我被報復了。依著這位老師平時的作風,他會這麼做也是很有可能的。我敲了門,也試著扭轉門把,但是沒有人開門。麥克風的聲音從門縫傳來,老師很明顯的在裡面講話。 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被孤立的恐懼,更感受到一種無名的憤怒。等了十分鐘,門開了。我快速進門坐好,小聲問了同學發生了什麼事。同學告訴我,老師要她們把門鎖上,因為H還沒來(H跟我都是免早自習証俱樂部會員), 鎖了門H就不能進來聽。「聽什麼?」原來老師告訴全班H有憂鬱症,是她自己選擇要睡覺的,所以叫全班的同學不要叫醒她,不管上課下課都不要理她讓她想睡就睡。我聽了一陣怒火升起。鎖門的事讓我體會到被刻意孤立的滋味。如果當時是她被鎖在門外,她的感受會如何?年輕的我對於威權沒有太多的想法。但是我清楚感受到老師的做法是一件不對的事情,而且完全沒有同理心。只因為她的特別狀況就可以在她背後說話嗎?我想到H有一次跟我說,中午吃飯的時候她都得跑去別的地方不想在教室。「因為沒有人要跟我一起吃飯。」當天中午我開始找H一起吃飯。也因為H,我才第一次了解到憂鬱症其實是生理性的,跟神經傳導物質有關。H很妙,跟她談話了以後我才發現原來她對自己的病做了很多研究,也看了很多書。她研究醫生開給她的藥,不同的藥所帶來的反應。「在台灣憂鬱症會吃什麼藥我都知道。」她開玩笑的說。她也告訴我她的醫生很帥。算是看病的附加價值。

當我看著我的學生,雖然我們來自完全不同的語言,文化環境,甚至完全不同的教育系統,我總努力尋找著可以了解他們的方式。也因為有他們,讓我可以回頭去審視我過往生命的碎片,從我直接或間接的掙扎裡去體會他們這個年紀會有的混亂。有的時候,我必須承認我實在經驗不足,也真的一點頭緒也沒有。在來美國以前,我從來不知道瞌藥瞌得太多的人是什麼樣子的,總是得由別人提醒:「妳看他走路的樣子和眼睛就知道了呀!」我就是看不出來嘛。但是我知道不管家境富裕與否,課業和活動表現如何,年輕的生命會有的挑戰、挫折和煩惱,是不同文化下皆然的。性別與身體,友情和愛情,自我認同,價值觀,權力角力…一個也不少。以我自己為例,我很能體會某些學生卡在家庭關係裡那種說不出來的苦,因為我也是這麼走過來的。特別是家裡已經花了不少錢栽培,把學生送進私校。學生本身很聰穎,而且爸媽在某些層面上也很關心孩子,要不然不會做出這樣的投資。但是再細看他們的家庭,你會發現底層讓人感到無奈的景況,是和他們展現出來的光明假象不相稱的。也無怪乎孩子會被推向情緒憂鬱的深淵。但是回到教學的現場,面對學生展現出來的無禮和問題行為,簡直是老師生命的修煉場。做老師的需要很強的心臟和很高的EQ才不會被他們四射的情緒流彈給傷到。有時學生可以像天使,有時卻是讓我捉狂的小鬼。我得承認,這一點(以及永遠做不完的備課與改作業)是讓我思考到底教書生涯是條不歸路還是得改道的職業規畫。
 
扯了一堆,其實是想說,青少年真是個麻煩的年紀。當年我拼了命努力向前走,就是想揮別那段歲月和年紀。上了大學很高興可以永遠跟過去的自已說再見,任何會需要跟十八歲以下的小鬼接觸的活動我者儘力避免(這還包含我的表弟妹們)。如果人生是個迴圈,會變成高中老師大概就是回圈的結果吧。

頭痛的期末作業(更新)

學期就快結束了,但是此刻的我正為著某一班到底要做些什麼感到很頭疼。
以往的班級我曾做過幾個不同的學期報告

中文食譜:
找一分學生自己能做得出來的簡單食譜,依學生的程度轉換成中文食譜。因為食譜有些特別的句法(無主詞的短句),學生也寫不出來。所以這個作業的重點是運用「把」字句。最後學生報告的時候同時帶來成品同樂。

中文菜單和傳單:
這分作業主要是學生初次打字時的成品。告訴學生他們要在社區裡開一間新飯館,每個人得做一張小傳單,上有餐廳名、地址、電話、營業時間以及廣告標語等以招徠客人。再來是設計一分菜單,活用他們在中文聽說讀寫時學的中國菜名和一些食物品。學生自己發揮創意亂創一些奇怪的菜也可,上真的中國餐館研究道地的中國菜也行。最後報告的時候除了呈現菜單和傳單,還有Q&A時間。去年學生想了一堆很好玩也很可愛的問題,比方說:「為什麼你的東西很貴?你有沒有素菜?為什麼沒有牛肉?我只有三塊錢,我可以點什麼菜?」

開商店:
告訴學生你和其他一兩位同學要在購物中心開服飾店。一人負責一層樓的銷售,所以他們得決定每一層賣什麼主題(男裝、女裝,夏天、冬天、西裝…)。然後做成投影片介紹他們的服飾店。因為衣服的生詞有很多零碎的字,像是帽子圍巾西裝洋裝什麼的。與其跟學生在那裡花時間練習,倒不如教了以後讓學生自己去研究怎麼活用這些字。我跟每組的學生確認過他們要賣的東西,這樣才不會整班都賣男裝或者運動服。有一組很好笑,他們整間店都是卡卡女神的主題。一樓賣卡卡女神的帽子,二樓賣卡卡女神的洋裝,三樓賣她的鞋子。學生得描述顏色,大小,價格,折扣等。然後同樣有問答時間。有學生問:「我是男孩子,你有沒有男孩子的衣服?」這組的同學眼睛一瞪說,「卡卡是女孩子,所以我們沒有!」「為什麼沒有?」「我們沒有,要是你不喜歡,你不要來我們的店!」

遊學:
這是一位附近學區的老師分享的。作業的內容有點廣,而且需要學生花大量時間考察。主要是給學生一些中國、香港、台灣、新加坡的大學名單,讓學生選要去哪個大學遊學。選好了以後,學生得考察這個大學的課程,週邊環境,城市風光和交通。最後每個人做簡報。這個主題適合教旅遊相關內容以後做。

訪問:
我找了學校裡的一位交換學生。她從南京來,正好做為學生訪問的對象。先給學生一些準備工作, 複習問句的句型,以及封閉性和開放性問題之間的差別, 讓學生回家寫好了,再到學校來討論。太簡略或是重複別人已經問了的問題刪掉重想,然後第三次上課就可以請被訪問者進教室了。問完了以後,跟學生核對他們抄下來的筆記,討論理解是否正確,再讓他們回家寫成一篇報導。

播客:
我也讓學生做過podcast,內容同樣是訪問一位學生,但是對象是別的中文班的學生。然後他們得用garage band做成一個有頭有尾的播客。

wiki:
我叫學生每個人認領一個量詞,然後像wikipedia一樣,得解說這個量詞的意義,附上各種使用該量詞的物品照片,然後一個人做出一頁像維基百科的東西。不過這個東西看起來很炫,可是只有學校內部的人能看得到,非常可惜。wiki沒有了社群,就失去它的意義了。

演小短劇我也做過。不過我現在的學生平常上課念課文就在演了(我會指定到某一行以後得自編結局),或是我會給他們一個角色扮演的情境,每組得自己編出來,所以就沒有再做過自製對話的作業。



以上是我出過的內容。但是我還是想不出來以一個星期的時間,我能讓這一班四年級的學生做些什麼呢?有沒有人可以貢獻一下點子?

後記:
後來我讓學生做了一個中國少數民族的研究。在cctv的英文網站裡有兩個介紹中國旅遊的節目,一個是Redicovering China(主持人用英文介紹,但大部分的主持人中文極佳,因此訪問都是以中文進行),跟Travlelogue(英文發音,主持人顯然不太會中文)。在這兩個節目之間,我找到關於維吾爾, 藏族,苗族,白族,回族,蒙古族和哈薩克族的節目,讓學生自己先看,然後他們得選擇一族進行研究。研究的資料是從新華網http://big5.xinhuanet.com/gate/big5/news.xinhuanet.com/ziliao/2003-01/21/content_700050.htm
針對各族的介紹文章來進行。學生閱讀指定的文章,然後找尋需要的資料(人口、食物、風俗、節日…等),做成簡報來報告。
因為學生學中文常常接觸的都是漢人,不曾意會到中國其實很大。所以當他們看到高眉深目的維吾爾族,或是講中文比一個白皮膚的西方人還不輪轉的回族受訪者,都覺得很新奇。

Sunday, November 7, 2010

二○一○年第一學期速記

不敢相信這個學期剩沒多少時間就要過完了。在私校教書的同行們,你們應該都明白這是什麼感覺。對,期末評語又來了。最近因為要寫學生的推薦信,把自己以前寫的評語又拿出來看了一遍,真是讓我汗顏啊。怎麼過了這幾年,寫作都沒進步,跟其他教文科的同事一比,真是不好意思。承校長寬愛,居然說過我的評語很真切,害我誤以為自己寫得不錯。不過到了現在,雖然我還是懷念台灣老師的四字式評語「活潑好動」「品學兼優」之類的橡皮章,我已經放棄在美國用同一套方式的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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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是個悲慘的月分。主要是因為我的Macbook在一個坐在沙發上逛網頁的週五夜晚掛了。結果是硬碟毀了。換了顆硬碟馬上又復活了,只是一整年的檔案神奇地沒有任何備分。悲憤二字不能描述我當時的心情。深受各方愛護的「猜價遊戲」檔案我還得從寄件匣給挖出來。原來「施比受更有福」就是這個道理。若不是曾寄給各位,恐怕這個檔案只能空有想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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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也有許多生活中的小事件發生足以記憶。在電話中得知家中的長輩要過六十年鑽石婚紀念,讓為了機票高漲遲遲不能下手的我馬上掏出手機打電話訂了十二月回台灣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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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校已經成功多年逃避監護舞會的我,今年難逃被捉去監看學校舞會的命運。還好不是畢業舞會,因為我實在不喜歡為了舞會還得穿正式的衣服出現。這個舞會是那種電子搖頭舞會,只是沒有那個丸。我們老師的任務就是確保沒有那個丸。我覺得自己像個教會學校的修女,那種扭得太近的男女學生,我還得擠過人群「對不起,讓一讓,讓一讓!」然後用我銳利(且疲憊)的雙眼,瞪著他們,在吵雜聽不到自己說話聲的音樂聲中,比出「給我分開一點」的手勢。然後還神經兮兮的試喝現場學校準備的可樂,怕裡面有異。還好學校的孩子都很乖,整個晚上沒有任何騷亂。唯一有的是不少學生其實不太愛這樣的場合,可是又想跟朋友一起玩,於是在學校裡群集遊蕩。整個晚上到清場回家都十一點了。心裡有種悲壯的感覺。這樣的活動叫六十歲的同事露西來,也不對。叫有家室的馬可來也不好。叫生病了的山卓來也不行。所以辦公室裡捨我其誰呢。

過了兩個星期,換我這個做老師的去了一個電子音樂舞會。音樂聲大到我們用了耳塞還是振耳欲聾。我覺得跳舞也不對,聽音樂也不對,只好觀察週圍的人。因為音樂的風格,現場充滿了一些看起來有點像工程師類的人,跳舞也不太跳,只會隨音樂搖晃。結束後我承認這是個有趣的經驗。但是肯定也會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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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跟我一年多混下來,熟了,現在都跟我討著要包餃子,唱歌,做珍珠奶茶。餃子沒什麼問題,但是珍奶就難了。
「珍珠奶茶的吸管哪裡買呀?」

大學的時候,曾經很義氣的幫一位日本的朋友帶了一箱的珍珠奶茶原料去東京。 當時(距今已經有點遙遠)在日本珍珠奶茶才剛起步,賣的人非常少,腦筋動得快的人也許先開店就可以發個小財。問題是,材料哪裡買?朋友想在大學校園遊會試賣,我也很熱血的從茶葉到吸管都準備了一大箱給他帶去。我還記得跟朋友兩個人在他小小的不容人轉身的東京公寓廚房照著我媽抄給我的方法煮珍珠, 頗有做化學實驗的感覺。其實七手八腳兩個人做出來的品質有點糟,但是居然學校的學生非常捧場,把所有的珍奶買得精光。

現在想起來,這種熱血的事情我已經幹不出來了,也不想從台灣帶著三百個杯子杯蓋和吸管回洛杉磯。

Friday, October 8, 2010

把字句教學(一):抓抓樂

最近中文三開始要教「把」這個不是很難懂,但是要用到完全正確有點困難的語法。除了語序跟學生習慣的svo很不一樣以外,我常懷疑學生其實根本沒注意到也沒聽到「把」這個字。(在一連串的語音當中,要聽到這個小小的音大概就像我們學英文要聽到過去式句尾的/d/一樣,很多學生其實根本聽不到)。

中文聽說讀寫在level1, part2有一課編入了「把」的語法。可是我當時並不打算教學生,於是便略過了。當時的想法是:「還是把動詞補語先搞好再學這種東西吧…」果真光是學「完」「到」「起來」這類的補語就讓學生搞了很久。現在學生三年級了,我打算開始挑戰把的語法。
Level 2 part 1在第一課有個「把…拉在…」的用法,雖然我自已並沒有習慣這麼說,我決定先讓學生硬記下「把…拉在」的用法,然後稍微變化成「把…放在…」,一個他們會用的動作詞。但我還是懷疑學生根本沒注意到我每天叫他們「把書拿出來!」「某某某不要玩了,把筆還給他!」「把你的蛋糕收起來!」之類的命令,每一個都有「把」字。為了引起學生的注意,我帶了一桶荔枝椰果到學校來利誘他們。

我教「把…拉在…」的用法以後,我告訴學生,其實說中文的人常常在口語裡用到「把」。下次上課誰先抓到我說「把」,我就會給獎品。

學生其實記憶容量很小,很健忘。第二次上課的時候,我叫他們把書拿出來,把功課給我看,都沒有人注意到,顯然忘了我提過有獎品這碼子事。過了五分鐘,我又說了一句「把練習本拿出來!」一個女生才舉手說,「老師,妳說了"把"!」我對她一笑,從桌子後面拿出一桶椰果,給了她一顆。所有的學生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只見這個學生高興的大叫:「哇,我知道這個,這個好好吃!」她笑容滿面地接下果凍,換來全部學生的羨慕眼神。(但是也有一半的學生一直探頭:「那是什麼那是什麼?我也要看!」我告訴學生還可以繼續玩下去,整堂課學生突然開始精神集中起來。有一個老是分神愛作夢的孩子,在好幾個同學都拿了果凍,甚至有人拿了三個以後,說:「老師,不公平啦,我,我…我都沒聽到!」其他拿到的同學轉過頭去教訓他:「所以你要專心上課呀!」後來因為我得講解「把」這個語法,所以中場暫停。因此一直到下課,他還是沒有機會拿到,也很羨慕拿到的同學:「喔,我也好想吃吃看喔…」

我以為拿到三顆的那位同學會把他的果凍分給他的朋友。結果沒有。中午過後我聽到學生耳語:「xxx他今天拿到果凍,然後中午時候他一口氣就在大家面前把三個塞進嘴裡,好可怕。」看來在糖果的事情上,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是公私分明的。

Friday, October 1, 2010

中文聽說讀寫 Level 1, Part 2教學筆記 (下)

這是第二次嘗試用自己的方式使用這本課本了。學生已經用了新版的第一冊,但是當時升上來的時候,第二冊還沒做出來,所以出現了得買舊版的狀況。第一冊的老師也是照著自己的方式教,甚至自己做漢字練習本,也很耗工地用Photoshop把生詞表刪刪減減。我自己也是一樣,第二冊乾脆自己造生詞,造課文。主要是因為第一冊的王朋,李友,和白英愛等角色在學生心中已經建立印象了,可是舊版第二冊並沒有固定角色的概念,所以有什麼老錢和老金這種路人出現。為了一致化,我只好在同一個主題下自己編課文,比方說「約會」那一課學生很期待看到王朋和李友一起出去約會,所以我編了讓他們約著去看電影(不過不是看「活著」這種一點也不浪漫的初次約會電影),讓學生學習交涉時間會有的對話。運動那一課因為這一批學生特別愛好音樂,有好幾個學生玩音樂,每次聊他們的生活都會扯到音樂活動去,所以編了一個跟王朋跟李友聊音樂的對話,讓學生學一些簡單的樂器名和音樂相關的事情。


「漢字練習」活動有許多值得探討的地方。到底該練習什麼? 傳統練習本讓學生抄寫一個字十幾遍也是種練習。有的會把筆順示意圖也標出來。但是到底學生會不會照著看,照著寫呢? 我順著同事從一年級的訓練,讓他們的漢字練習是從第一部分「拆筆畫」開始。他們得一筆一筆拆,然後最後空白標上拼音。不會的話他們再查我給的答案,這樣一來大部分的學生練久了都會拆得不錯,頂多幾個字有幾步拆錯。第二部分是「拆筆畫」加「練字」。先拆了筆畫,然後整個字練習寫個十次到十幾次。第三部分是「詞」的重覆書寫。與其寫單字,我覺得要整個詞抄才會有意義。於是除了練習「然」,或著「飛」,學生得重複練習「然後」和「坐飛機」。這個部分是我偷偷把一些用法塞進學生潛意識的時候。比方說「找不到」「沒看到」「看不到」這種學生常會把否定放在錯誤位置的動補詞語。我這老師天真的想,學生一邊看電視或著跟朋友聊天,一邊寫漢字練習,至少會有那麼一丁點東西進到腦袋裡吧? 乾脆塞一點稍微有意義一點的詞,這樣他們寫到最後也許還會想一下,「對了,這個詞怎麼念啊?」

在測驗上,小考時,我會出一個大題是用一個漢字想兩個詞。比方說,在飯館裏的那一課,我讓學生得用「飯」造兩個詞。學生可以寫「飯館」,「吃飯」,也可以寫「中國飯」、「日本飯」、「早飯」等他們一年級就會的詞。就算學生沒寫出新學的詞,我認為強化了以前學過的詞,也是好事。有時候學生都沒有意識到新學的詞其實有漢字是自己已經學會的了。

在語法結構上,我希望學生能開始有簡單的連接詞來連接句子和語氣,用來描述時間性的事件,以及表達簡單的想法和好惡。因果句由於學生第一年沒有學到「為什麼」,因此我先教了為什麼,然後才教了「因為…所以」。「以後」是個麻煩的用法,學生常常把語序跟英文搞在一起。加上「以前」就更混亂了。於是我索性不教「以前」,反正在述事上,大部分時候都是順著事件的發生次序,沒有人在講「以前」的。課本把「先…再…」一起教,可是我反而覺得教「先…然後…」比較有用。原因有兩個:第一是因為First...and then...完全是英文的用法與思考模式。學生可以很快上口。第二點是為了避免學生把「再」當成and then…,因為「然後」可以接主詞,可是「再」不能。"then you..."學生會想要說:「再你…」,可是先教「然後」學生至少可以說:「然後你…」。而且然後使用的範圍比再廣得多。英文可以and then…,and then…,and then…一直下去。「然後」也可以一直”然後…然後…然後…”下去。表達意見的部分我教了「再說」,讓學生可以用「再說」連接兩個相似的論點和理由。

我也再介紹了一次「了」的用法,但是還是不期待學生能用得出來。比較重要的反而是「過」,因為描述完成的動作在中文裡其實用時間詞就可以解決了。表明過去的時間詞如「昨天」「上節課」等等用出來,大概可以預想到該動作已完成了。但是更久遠的過去、已經成為經驗的動作,就需要用「過」。這個語法點對學生來講很實用,也很需要。因為如上面說的,最近完成的動作用時間詞就可以表達了,但是常常學生會想表達在長遠的過去曾做過的事情,比方說看過某電影,去過某國家等等。

「才」和「就」我覺得也是偏難的語法點,所以我只教了「就」,其他留到三年級再學。我試驗了教「完」「錯」「到」等補語,特別花了點時間練習「聽到」和「聽」之間的差別和「聽不到」、「找不到」、「看不到」等的用法。學生一開始學得迷迷糊糊,但是過了一陣子我發現已經開始聽到學生的語感出來了,有些學生在描述事情時,已經會用「看到」而不是「看」或「看了」。在正確的語境下,像是我站在白板前擋到學生的視線,學生也會說「老師,我看不到」而不是「老師,我沒看。/我不可以看。」

總論一年下來,課本被我大改,很辛苦,但是也很值得。所有的workbook沒有叫學生寫過一個字,感到非常抱歉。我自己出練習題, 出到都忘了有workbook這種東西。不過最悲慘的莫過於上面一整年所有的教材資料在硬碟的意外中全數毀滅。只能阿Q地安慰自己這些有形的資料至少轉換成學生無形的知識了(?)。

Monday, September 27, 2010

羞恥之帽

上週去九毛九商店買了一些小玩意兒。其中有一個是粉紅色的皇冠,我打算把它當作羞恥之帽。
不知道為什麼講到這種東西,學生和我的西班牙同事都不約而同的問我為什麼沒有買那種高高的帽子。我腦中浮現的是電影裡文革被捉去遊街戴的那種高帽子。到底是誰先開始這種東西的?真想不透。不過我的構想其實只是想買頂好笑的帽子而已,目的是提醒學生說中文,只要一說英文就得戴這個怪帽子一分鐘。如果我不得已得用英文解釋,也必須戴上帽子。當然學生都很樂。

不過,這個帽子大概太孩子氣了,像三歲小孩生日會戴的公主冠。結果每個學生都很想戴戴看,特別是皮一點的男孩,故意說了幾句英文就為了戴上那帽子,然後引誘同學不小心說出了英文,叫同學也戴上帽子被嘲笑一番。不過學生嬉嬉哈哈之下倒是警覺起來,每個人努力想出法子用中文溝通,就算是彼此拌嘴也好。真是完全被他們打敗了。

Friday, September 24, 2010

Back to School Night 完全生存法則

在我的學校裡,每年年初的Back to School Night是讓每個老師以猶臨大敵的態度在準備著的。短短的兩個小時內,家長拿著自己的孩子的課表,照著課表跑不同的教室,跟各科的任課教師打招呼,體驗一下孩子白天的生活。每一堂課短短十分鐘,常常是家長在整年中唯一會跟老師打照面的時候,此後對老師的印象完全來自於這次的會面,等於十分鐘內就把老師的生死給定了。因此可以想見這十分鐘的重要性。

我並不是很善於交際的人。跟陌生人一對一的交談是我的極限,坐在老師們的午餐桌邊我可以默默地吃完自己的飯而不用交談。常常我只要一站上台就會緊張到胡言亂語。尤其面對一大群陌生人,管它說中文還是英文我的腦袋可以完全一片空白。因此這天晚上我最擔心的是因為緊張而說出讓自己後悔一整年、恨不得當場掐死自己的蠢話。可是,像我這種人居然面對一群學生反而能夠從容自若,真是個謎啊。

學校每年都會教導我們該做和不該做的事情,大部分的事情我都注意到了,可是每年還是難免有差錯。

該做的事情:
1. 整理教室,把學生的作品張貼起來。(V)
我的教室大概是最五彩縯紛的了。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是間中文教室。我也把我那看不到桌面的電腦桌整理乾淨了。(依我中文二的學生,他們會說「高五」! 我還是說high five 好了。)

2. 講解課程內容,展示網頁,作小講義 (V)
每個家長都喜歡拿點東西回家,所以每年我都會把給學生的大綱濃縮一下,變成一頁的課程介紹和評分標準,印成一張張講義。展示網頁最好了,又可以顯示我們的電腦和投影設備。如果有smart board的學校大概都得秀一下。可是我們還沒那麼先進。

3. 提醒家長今天沒時間談孩子的問題
今年家長都被教育得很好,沒有人不識相的問出來。

4. 儘量展現出親和的一面 (V)
畢竟得讓家長放心把小孩交給你天天來看顧。多多微笑。


不該做的事情:
1. 抱怨課本,抱怨設備,抱怨學校。
這些我都避免了。可是,今年我不小心在換場時嘆了一下氣,讓我扼腕不已啊。我承認我是很無奈沒有錯,因為那已經是我當天待在學校的第十二個小時,任何人在工作的第十二個小時已經到達體力極限了,我實在無法用意志力壓下我潛意識裡的無奈和疲憊。

2. 承認自己沒教過。
這我第一年可能承認過我第一次教高中生。不過那時候大家也是第一次把小孩送到這個剛開門不知道會不會倒的新學校,彼此彼此吧。

3. 不比較
老師要避免比較不同的班,說出:「這個班比別的班好多了。」或「這個班比去年的班還優秀」這種話。因為我們學校都是一個拉一個,一家的小孩都上同一個學校。萬一有人在去年那個班就難看了。

4. 其他顯示出自己的弱點的地方。
比方說,被家長問到一個我沒準備答案的問題。有一年兩個家長一直盯著我問,要是學生畢業口試沒過怎麼辦? 那是第一年畢業口試嚴格埶行的一年,我不是校長也還沒問過校長這個問題,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可是「不知道」在這樣的場合是個扣分的答案,我不敢講出來,也被問得一時措手不及,越扯越讓家長不滿意。

還有保証性的問題:「妳能夠說,現在我的孩子去了中國就可以溝通無礙嗎?」如果我當年有經驗一點,我大概可以用一些客觀的,不損害到任何人或者中文課程的答案回答。但是當年我沒經驗呀。挺慘的。

還有謠言性的問題:「我兒子這一班是最好的一班吧?」「我聽說妳在這個班教得比另外一班快。」就算是真的我也不能說出來。我說:「這一班每個人都非常用心,我教得很愉快。」「我都是照著學生的需要在教的。你看,我們所有的班級人數這麼少,怎麼可能不照著學生想學什麼,就教什麼呢?」當然媽媽們可能回家還是會跟別的太太說他們兒子的班是最好班,但是我從來沒說過這些話。

今年我犯了極大的錯誤--沒有打完所有家長的電話,而且被一個家長問起,超尷尬的,讓我差點想一頭撞上旁邊的柱子。這都要怪名單上的第六個家長,在電話裡捉著我扯了四十分鐘。害我失去了打完電話的動力與時間。我下次得學會強勢拒絕法。


5. 會前不可以去Happy Hour
頭幾年老師們都會相約著去Happy Hour,然後回到學校參加Back to School Night. 因為正好都在星期四的Happy Hour時間。這一點我一直沒法理解--為了這天晚上的盛會,我都緊張得要死而且有一堆事要忙,哪有心情去Happy呀?我的Happy是趕快做完趕快回家睡覺。 可是有一年有位老師喝多了點,結果被家長聞到酒味,結果副校長下令那天不準去Happy Hour了。


我後來發現先道歉說因為今天工作時間特長,頭腦已不靈光,英文不是我的母語,如有言不達意,請多多包容。通常家長會會心的一笑說,「不只妳,我們也很累了。」講一點上課學生可愛的地方,特別是使用中文的互動,會讓家長心情不錯。我喜歡提到學生跟我下課後用中文聊天的互動,對我來說,這也是一件很真實也很貼心的事,是我們中文班的秘密語言。上課時學生用中文拌嘴其實也很可愛。

我最感激家長前來告訴我一些鼓勵的話。一位衣索比亞的家長告訴我,「謝謝妳,我女兒告訴我許多關於妳的事。其實當年是我逼她選中文課的。當時她還小不明白,現在她懂了,而且她非常喜歡上妳的課。」這些鼓勵讓我在回家後累到沒有力氣找吃的東西的時候,可以繼續工作下去。

目前我還沒聽到對於我的抱怨,所以我想我的back to school night安全過關了。

Friday, September 17, 2010

感覺爆爛的一天

我一點表演的細胞都沒有,也怕上台說話,做老師了但是在全校面前宣布事項還會雙手發抖。但是,我總覺得自己教書很像在表演。學校的課表是循環式的,所以我每天教學的時段都不一樣。最怕遇到那種連四節在一起的,學生進來,我拿出一套課本和匣子,在白板上寫下今天的功課和學習內容。下一批學生進來,擦掉白板,再換另一套課本和匣子,再寫上該班的功課和學習內容,如此不斷的轉換,有時候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這樣的日子,完全得把行程規劃詳細的寫下來,不然我的大腦常會忘東忘西的。並且每個活動該接什麼,怎麼接下去,都得計畫好,不然一個環節出錯,心情受影響以後,很容易影響到我下一節課的思緒,然後一定會有什麼事情也開始出狀況。

今天就是這樣的一天。昨晚因為一些事情出門去了,晚上很晚才睡。今天一早來學校,朝會開得特別久,害我來不及印小考考卷。火速列印出來以後,到了教室,本來打算給學生聽新做好的錄音功課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發現新版CLEAR的錄音功能有一點狀況。只好延後交作業的時間。還在想著今天到底中午三十分鐘能不能把它修正好,上課的時候從學生的表現發現我上得太趕,有些地方解釋得很不清楚,忙著做筆記下次上課要重新呈現。下一個班進來,查功課的時候發現他們的一些關於衣服的量詞很混亂,於是花了點額外時間解決,拖慢了進度。這一來馬上讓我打算下星期一小考和出錄音作業的計畫得作改變。中間另一班進來以後,有種「大勢已去」的感覺。最後一班高級班進來的時候,我們有一些關於制服和性別的討論,但是我發現討論不太有效率。加上我預想的教法跟他們能接受的差很遠,我幾乎可以感受到鳥鴉飛過耳際的愕然…只好快速結束連接詞的練習,轉入練習「其實」。但是已經快下課了,所以本來預定的功課因為沒練習太多又做不了了,只好當場改功課。

全部的課上完以後,我只覺得自己如果剛才唱了一台戲,現在就是跪坐在台前接受台下丟上來的香蕉皮和汽水罐的時候。感覺自己荒調走板的教了一天。回到辦公室連電腦都給我作亂,喇叭失靈,耳機接上也沒辦法錄音。

這就是我感覺爆爛的一天,就差沒有在黑暗中抱頭跪在地上,然後後面一道光距焦在我身上,背景出現兩個「失…敗 …」的大字。

老師們應該都有過這樣的感覺吧,是不是,是不是呀??? 不然Happy Hour是幹什麼用的? 當然是給我這樣厚臉皮打算把今天忘掉的老師去的呀!

Tuesday, September 14, 2010

學生懶洋洋,怎麼讓他們「動起來」?

一位老師問: 「中餐過後,學生都懶洋洋的,該怎麼讓學生動起來?」有時候我也會遇到一個狀況是已經上課一陣子了,可是學生兩眼渙散,老師拼命教,可是學生沒什麼反應,看在老師眼裡實在很著急也有點讓人灰心,「是不是我教得不好,太沈悶,太無聊?」

其實我們應該先同理學生的年紀和生理時鐘。一天當中有一些時段無法避免的,學生就是容易疲累。午飯過後是最難上的時段之一。學生剛吃飽,正在消化,腦袋開始昏沈了起來。午飯以前可能學生會浮動不安,因為肚子餓了。也有的學生沒吃早飯,又不知道要自己找東西來吃,所以可能早上就精神不好。也有那種學生常常拎著零食巧克力在吃的,我的經驗是有的會突然變得很high,很興奮,然後血糖一降下來表現就到谷底。前一堂課也有很大的關係。有的學生集體上某一位老師的課,剛考完一個大考,然後一進來心情還沒轉換過來,而且搞不好前一天也沒睡好覺。我們學校有長和短兩種時間表。兩堂七十五分鐘的長課排在一起,又是下午吃完飯的那兩節課,對學習而言簡直是自殺行為。

我剛開始教的時候並不知道這些狀況,也忘了自己曾經十六歲,所以感覺很頭痛。後來發現,上述的狀況是我所不能控制的,特別是我知道學生在其他時候並不都是這個樣子。本來人的一天就有高有低,我自己坐在會議裡有時候也會因為疲累或飢餓而精神不濟。學生跟我熟了以後,會自己告訴我:「老師我很餓,老師我現在很累,因為我吃了一個"很大"的午飯,老師我…」而且很多的老師也都為著午後的那一節課在奮戰著(至少在我的學校是如此),甚至連老師自己也得喝咖啡提振自己。

後來我的心得是,上這樣的課,所有的活動都不能做太久,最多二十分鐘就要換活動。遊戲是這種狀況下最好的舒解。去年二年級有一班就遇到這種吃過午飯還得連上七十五分鐘的課。但是到最後學生發現這堂課他們總是有遊戲可玩,反而變成是一週中最讓人期待的一節課。有時候也可以唱唱歌。我這老師常常容易因為怕教不完,怕要趕課而不敢做一些比較跟「正課」無關的事,但是我後來發現,「失去」反而是種「收穫」,因為花點時間玩點小遊戲反而學生更有興致學習,也有學生說這種方式更能幫助他們學習。其實教學是種很人性的東西。學生每天都在長大,也慢慢的在變化,很難預料到底反應會如何。有的人看起來平平淡淡,安安靜靜,但是他們的腦袋也在動,但也有人得跳上跳下,左邊的東西摸一摸,右邊的文具玩一玩,還要開口一直說話,才能夠學習。加上每個班都有每個班的風格。有的班湊在一起就是熱熱鬧鬧好笑得不得了,但有的班就是冰冷得像個湖一樣丟個石頭也有回聲。只要學生持續在學習,也不一定要熱熱絡絡的。

Friday, September 10, 2010

緊急教案

小時候,特別是小學的時候很羨慕生病的同學。在我的想像裡,生病是不用來上課,在家裡玩或是跟著爸媽去上一天的班,不用吃學校難吃的營養午餐。但是偏偏我的身體好得跟鐵打的一樣,真正生病到不能上學的次數兩三根手指可以數得出來。

然而,開始工作,成為老師以後,生病變成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僅身體不適,心情也承受極大的壓力。怎麼說呢,在私立學校,是沒有代課老師這種東西的。只要有人沒辦法來教課,都是由其他有空堂的老師緊急支援。預先拜託好的還好,有些時候是臨時某老師早上打電話來,其他有空的老師就被抓去幫忙代課。我自己雙方面的角色都做過,幫人家代課心理當然也有那麼一點點不願,但是偶爾去不同的科目老師的課上也挺好玩的。自己變成得求人幫忙時,心理的壓力就大得多了。一方面是人情債,一方面是人家來幫忙你,你總得讓人家代課時省力一點。但是又不能流於讓學生無所事事等下把屋頂掀了。於是在學校裡我們都得準備緊急教案。預先印好上課名單,流程,需用的材料全放在一個文件匣裡,讓隨便一個代課老師一抓就可以帶去上課。

緊急教案是種讓我想破頭的東西。不能是真正的中文教學,也不能是需要懂中文的活動,因為代課的老師通常都不會中文。也不能是「做練習本第二十六頁到第三十頁」,因為如果有人提早做完了,學生就只能搗代課老師的蛋。而且學生做練習時問題常常一大堆。有一次代一個西班牙文老師的課,他的「做練習本」活動很快就做完了,然後只能大眼瞪小眼。還好我也是語言教師,還好我也懂一點西班牙文,馬上緊急叫學生英譯一首Neruda的詩。所以緊急教案是得任何時刻都可以用的,不能跟當前的題材有特別關連。

最常做的是放跟中國文化和生活有關的影片。我做過讓中文二和中文四看四、五個「單位TV」的短片,然後每個短片都有討論問題得回答,低年級用英文,高年級得用中文。一片如果是五到十分鐘的話,那麼全部看完也才二十分鐘到三十分鐘之間。因此得設計開放式答案在後頭給學生答。可是好的影片難尋,題材也得合適。比方說,單位TV的Sexy Beijing大部分的內容不適合小孩子,得挑很久,Discovery Education有一些用英文介紹中國的影片,但是長度都很短,最多二十、三十分鐘就沒了,寫個問卷很快,代課老師還得獨撐十幾分鐘。最理想的是短短的純中文影片,有一點對話,一點劇情,以純教學為主,十五分鐘以內,但是不含字幕。這樣,學生可以反覆觀看,找出一些問卷中問題的答案。可是這樣的影片哪裡找呀? (西班牙文倒是很多)。

我也給二年級做過聽一首歌「你問我愛你有多深」。先聽然後填空,然後查生字。最後對答案。但是這活動還得配合別的十五分鐘的活動才能渡過一節課。歌的MP3得存好讓代課老師找得到。我也給過高年級一篇小故事,沒有生詞表,讓他們自己得跟著空白的生詞表做生詞,最後根據理解畫出插圖。這個活動就可以做很久,而且代課老師不懂中文也沒關係,東西發下去學生自己讀指示自己做。



我並不喜歡放一般的中文電影,總覺得如果放了中文電影可是沒有什麼特殊目標的話,有罪惡感。沒字幕的中文電影效果是很差的,想想我到了美國也要到第二年以後才聽得懂電影對白。聽不懂的狀況下,五分鐘就會進入熟睡狀態。可是如果要用中文電影來教學的話,放中文電影得做很多的準備工作,這是只有最高段班才有可能做得到的。於是放英文字幕的中文電影於是變成下下策,是所有的緊急教案燒光了,我又病到頭腦不清做不出任何教案,或是喉嚨沒聲音了才會放電影。

今天就是那個用中文電影的時刻。開學第一個星期我還沒來得及做緊急教案,就生病了。抱病上課一天後,放了三天假。第二週也就是這個星期,突然有一天晚上我發現我說不出話來。整個人好像被人消了音,張口像隻沒有聲音的魚。還好隔天放猶太新年在家休息了一天。本以為這樣就會好了,回到學校上課的時候,我說話還是跟鴨子一樣。偏偏今天整天滿堂,第一堂課七十五分鐘,為了確保我下面的幾堂課還有辦法跟學生交待事情,我於是決定在最後的三十分鐘放「向左走,向右走」的電影給學生看。


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部電影。內容很不花大腦,有點老梗,卻很可愛。(更重要的是以前在大學,老師們都傾向放張藝謀的電影。張導以前的電影都很好看,很有水準。但是太苦了。給高中的小朋友看一點浪漫喜劇,尤其對十一年級的學生很能引起共鳴(大概也因為這個年紀連書呆男都開始注意到女生了)。

同樣的電影我覺得沒辦法介紹給其他兩班中文四,所以我又預先準備了一個八分鐘的Sexy Beijing短片和練習題,讓學生做聽力練習。不過正好都因為處理其他的事情,沒有派上用場。本來想讓喉嚨休息的,在學生的口頭報告,小考,分組活動之間,好像還能說得出話來,就這樣過完了一天,沒用上我的備用影片。

還好接下來是週末。我打算除了惜話如金以外,也來編個緊急教案。

Friday, July 16, 2010

跳舞

我常覺得其實很多技能,特別是需要養成比較規律性與機械性(automatic)動作的技能就跟學語言一樣(或是學語言就像很多技能一樣),年紀小的時候學實在容易多了。比方說,年紀大了學彈鋼琴,手指彈性就沒有孩童來得好,進步有限。學球類運動也是如此。我到了大學才開始學打網球,不知道是天生手腳不靈活還是什麼,沒辦法像令狐沖那樣意到劍就到,常常是意不到,球拍也不知道該揮向哪兒,結果球就過去了。如果不是小的時候被送去學游泳,我想到成人才學游泳大概會像我媽那樣學得很辛苦。

跳舞大概也是那許多「如果我早一點學就好了」的事情之一。猶記得幼稚園時因為每次去跳舞班老是穿舞鞋穿半天穿不上(手腳不協調的結果吧?),看著其他的小女孩都一一跟著音樂舞動,可我還在穿鞋,心虛之下跟媽媽說我想改上美術課,從此跟舞蹈絕緣。那該死的舞鞋啊。

國中和高中的體育課老師都曾教過我們交際舞。可是我總覺得那是公園歐巴桑的運動,土。一群穿著體育服的女生跳舞,沒什麼美感,而且還要考試。更不用說全校都是女的所以一半的人還得扮男角來跳,一點意思也沒有。我純粹把它當做生字還是生物小考一樣來應付,跳的時候還得像背劍訣一樣,用「兩個圈以後往右三步往左兩步…」的公式默念,一點歡樂的感覺也沒有。

大學時來美國去過兩次舞廳跳salsa。第一次見識到舞蹈的社交活力與魅力。Salsa的基本舞步還算簡單,每個舞廳開舞的頭半個小時都有教學時間。學完了就開始跳。當女孩子最容易,完全靠男孩子帶舞。Salsa的音樂非常有韻律感,跟著扭動起來會有「原來我也可以跳舞嘛」的良好自我感覺。那時候大概因為年輕吧,每次只要坐下來休息,Salsa舞廳裡老是有男孩子過來邀約一起跳,所以一直可以有人帶著跳。開始的時候跳得亂七八糟,安慰自己開心就好。不過跳舞有個麻煩的地方,就是大家跳得汗水淋漓,可是你老是得跟陌生人一起近距離貼身跳,是種很奇怪的感覺,整個晚上得花好一陣子克服那種感覺,然後才能慢慢放得開。

昨天晚上是我多年來第一次又踏入舞廳跳舞。這一次是跳Swing。跟Salsa有點不一樣的是,這次的地點不是在一個酒吧,而是一個像小演講廳似的地方。跟一堆喝了酒的人跳舞的麻煩是,你不是比他們更醉就是他們比你更醉,所以比較不醉的那個人常得忍受另一個人的酒味。不過這一次就比較單純,沒有飲料,純粹交際與跳舞。教舞的老師讓我們排成圓圈,男在外女在內,每教一個動作就往右移動一個位子換舞伴,交換名字,然後開始練習。

長到這麼大,我才第一次意識到我跟我自己的身體的距離是那麼的遙遠。我看了老師的動作,也跟著做了好幾次,甚至整個晚上跟著人跳,找人一起練習,那基本的幾步我還是老踩錯,轉圈轉到頭暈可是還是落到錯誤的拍子與位置上。無論我腦子裡想做什麼,我的身體就是跟不上。但是舞場上看著別人跳得輕快又漂亮,爵士音樂的節奏讓人禁不住雙手雙腳跟著打拍子。每次被邀下場跳,我都得先聲明這是我第一次跳(os:因此被踩到或是撞翻我恕難負責),抱歉喲。

跳swing並沒有像salsa那樣有時候有的舞伴會有鹹豬手,但是男伴擁得太近有時候還是讓人很不蘇湖。整個晚上大概來了一兩百人吧,一個小時以後空調就已經不勝負荷,有的男士已經滿頭汗珠。我左右環視來跳舞的人,大概都是四五十歲以上的中年人。年輕的,大概是因為舞廳的地理位置,有些人交談過後我發現他們不是博士生就是實習醫生、醫學生之流的年輕專業人士。我遇一位中年阿伯(事實上是遇到很多中年阿伯,因為他們老愛找我們這些年輕(?)的小姐跳),很會帶舞,跟著他跳我居然轉圈也能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也給我很多鼓勵(os:我想應該是鼓勵,人想法單純一點比較好)。跳完以後我去廁所,我的朋友E也進來洗手。她說:「T的那群加州理工的朋友們說,那個跟妳和我跳過舞的阿伯上完廁所通常都不洗手…」(OS: 原來他們常來到這種地步,連誰上完廁所有洗手都知道。)

當晚跳swing的音樂讓我想起了葛蘭的「我要你的愛」這首歌。我放給中文二的學生時又造成繼「寶貝」之後另一股轟動。我先告訴學生他們得翻譯一首歌的歌詞。他們滿頭問號的覺得:「可能嗎? 我才學了一年多耶?」然後學生開始看歌詞,發現真的很簡單,而且每個字都看得懂,覺得很有成就。接下來我開始放這首歌,這首美國小孩可能聽過的老歌歌調調但卻是用中文唱,給人一種新奇的感受。特別是音樂的節奏強烈,學生都想站起來跳舞。如果我教的不是二年級而是一年級,大概全部的人都會站起來滿場跳到無法克制吧。

學生後來都告訴我,他們洗澡的時候常不由自主地唱起這首歌。

一則西班牙文的笑話

最近聽到一個笑話,是我的第一個西班牙文笑話。因為我的笑點大概太低了,我覺得非常好笑。

Hay dos peses del mar. (從前有兩隻海裡的魚)

Un pes le dice a otro pes, "qué hace tu padre?" (一隻魚問其中另外一隻魚,"你爸做什麼?"

El otro pes dice, "*nada." (這隻魚回答:「*什麼也不做(亦"游泳")啊。」(*雙關)

很白爛吧。語言學習者會對目標語裡的幼兒笑話感到興趣,比方說我有一陣子對英文的knock knock或都是鴨子過馬路這一類的(幼稚)笑話很有興趣,自己看書常常笑翻,說給native speaker聽,發現他們幾百年前是小孩子的時候就聽過了因而一點也不覺得好笑,結果我還是笑到不行。

Wednesday, July 7, 2010

學語言啊…(三)

最近在車上總是反覆的聽著從網路上下載的西班牙文教學podcast,讓我想起在沒有ipod的年代,練習聽力是一件多麼麻煩的事。記得小時候(N十年前)我的小阿姨回家的時候,她坐在收音機前不是聽ICRT,就是空中英語教室。廣播節目其實對我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效用,最常發生的事是忘記收聽時間到了,結果到最後一整本雜誌什麼也沒聽。(為什麼他們的節目總是在吃飯時間,或其他好玩的電視節目播出時同步放送呢?)後來我養成了時間到便跑到收音機前按下錄音鈕,然後跑去看電視了。最後結局當然是累積了一堆完全沒聽的錄音帶。還記得大學時在DVD還沒普及前,我家電視機的下半部是貼起來的,因為要把字幕擋起來。不過也常因此導致家裡愛看AXN還是緯來電影台各種爛電影來者不拒的家人的民怨。我也曾為了練習聽BBC還特地早起(八點半對大學生很早了)調頻…

啊…往日時光啊…

現在可不同了。各種有趣的podcast,youtube影片隨便找一找都有。我最喜歡聽美國公共廣播公司(NPR)製作的節目,有時事,也有趣味的故事。網路上英才群集,聽各種專才講述不同的領域也變成我喜愛的學習方式之一。今天突然想要找幾首西班牙文的詩歌來聽聽看,沒想到隨便Youtube一找居然找到一堆從英文翻成西文的詩歌。再google一下馬上找到西文歌詞。能夠生在現在的年代,真是幸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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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學西文的韓國同學問我,我在讀西班牙文的時候,腦子裡想的是什麼語言?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我從來沒想過。我想了一下:「我在腦子裡轉換的是英文耶…」除了因為工具語言是英文外,大概是因為用英文的思考方式比較容易預測到句子的結構和文章的語氣吧。可是最近有幾次開口跟助教對話的時候,有時候用英文有時候用西文的結果是混亂起來居然脫口而出的是中文。真的很怪。我想到Nick說他剛到台灣學習中文的時候,還可以用西班牙文跟南美來的同學對話溝通。現在十年過去了,他開口想說西班牙文居然開始冒出中文字來。我想起以前讀到一些神經語言學研究想要証明不同的語言在大腦皮質層的不同區域有一篇早期的文章做了加泰隆和西班牙雙語的研究,發現兩個語言能力越接近,區域重疊度越高。不過這是舊式觀點。現在腦神經科學進步了,應該沒有人會這麼想了。但是我還是喜歡想像自己的腦有不同的地方存著不同的語言,有的重疊有的分開。我想像我的西班牙文區塊大概小得可憐吧。

Tuesday, June 22, 2010

學語言啊… (二)

後來下學期開始學動詞現在式,老師也開始讓我們背空英的單字,早自習的時候小考。我幾乎都是在校車上背的,雜誌的字卡剪下來,然後一股腦背下,小考全部吐回紙上,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因為沒有使用的機會,也沒有語境,這些字就像我現在每天被迫背的幾十個西班牙文單字一樣,如果我沒有找機會在不同的時候,聽見別人使用它們,他們也同樣會在考試時被吐回紙上,然後再見。

國中二年級的時候,老師開始會帶我們去特別教室放錄影帶給我們看。內容是一個歐洲來的交換學生住在美國家庭的故事。那時候聽影片上的英文,簡直就像我現在得躲在語言實驗室看那一遍又一遍的西班牙文聽力練習短片一樣,完全像機關槍一樣,所有的字都黏在一起,每個字好像都有無限可能與無限的意思,但就是我聽不懂的那個意思。我不太確定那樣的影帶幫助到我的任何聽力。因為真正到我能聽得懂考試型的對話,是到我大學考托福的時候,又過了許多年。

國中一年級的時候,我很快的發現班上有兩位同學的英文口音很不一樣,甚至老師也沒有這樣的口音。這兩位同學小學是在美國念的,所以他們被點到要念課文的時候,我會很仔細的聽她們怎麼說話。不過,我聽得出來不一樣,但是我說不出來是哪裡不一樣,而且也判斷不出老師的口音到底標準不標準。這証明了在初學階段對於老師的口音,學習者是聽不出來的,而且也多半被忽略掉。

國中升高中的暑假在家沒事幹。被同學邀著就去報名了X見補習班上了一個月。這是我第一次遇到英語母語的老師。也因為只是會話而沒有文法教學或是考試,突然學習語言有了種新目的--溝通。這完全改變了我的學習動機,也許可說是在高中學習中讓我不被各種大小考試消磨學習動機的重要啟發。很可笑的是,語言學習,不就是為了溝通嗎? 這是我常常在教學中得提醒自己,不要讓自己對課程內容,考試結果的重視勝過最基本的教學目標--也就是給予學生用語言溝通的動機。

然後又過了許多許多年我來到美國,過了一個月才慢慢聽得懂老師上課講的笑話,又過了幾年才能夠一邊開車,一邊聽懂廣播或Podcast的內容。想一想這過程從自己國中開始,在非目標語的環境裡,起碼要十年才有辦法具備應付在異地生活溝通無礙的能力。雖然說年紀小的學習者認知發展沒有像成人那樣有很多經驗可以借用,所以可能時間花費得長一點,但有時候想一想其實還挺挫折的。如果我現在開始學一個語言,在不留學的狀況下要到四十歲才可能有像我剛來美國時的英文的能力嗎? (不過轉個彎想,人生也滿長的,十年其實也還可以接受啦)

學語言啊…(一)

今年夏天我又把自己丟進西班牙課裡,重新當起學生來。
不知道為什麼,學習西班牙文的時候常會讓我回想起自己學習英文的過程,那一條漫漫長路。


小學四年級的夏天,被媽媽捉去中部某一個神學院開的夏季兒童英文班。那時去的還有我的兩個玩伴。不知道那年夏天上了幾次的課,上完課以後我唯一記得的,是一個我討厭的英文名字,和英文的二十六個字母。然後五年級六年級時,又很不情願地被送去上了兩三期。現在看起來,我應該是去鬼混的程度居多,再不然就是老師是跟我一起鬼混,因為整個課程沒有分級,似乎是有開課就算數。沒有測驗,也沒有什麼功課。上完了以後,我還是不知道英文在幹麻,連英文的動詞is/am/are都不知道,數字大概只能數到十四。我媽的說法是,因為何X仁很貴,所以有這個便宜的就青菜上。

國一的時候,正式開始得面對學習英文這件事。第一天上課,老師問全班還沒學過任何英文的請舉手。一班五十五個人,只有兩隻手。我現在還是很感激那位英文老師的盡責。她不管到底有幾個孩子學過英文,從字母一個一個開始教,也從英標一個一個帶我們念。很誇張,我才從此了解英文大寫小寫與手寫體之分。反正我是個安靜聽話的小孩,該做什麼功課念哪幾頁我都乖乖的做。要我背單字就背單字。很奇怪當時從來沒有人想過到底非英文母語的學生怎麼背單字,大概老師們都覺得「反正就背唄!」,以為「丟給學生他們自己就知道怎麼背」。但事實上仔細想並不是如此。Phonics的概念在當時的教學圈裡完全不存在。同學裡就有用「b-o-o-k 書」「a-p-p-l-e 蘋果」這種學習法的人,想當然爾當然很快就越來越落後了。我發現英標變成我最好的朋友,因為只要我念得出來,字就變得好記多了。只是有些字還是很無俚頭,一個[u]有時候念成bus, 有時候是student, 有時候是put。(啊,如果當時學的是西班牙文就好了…)

我記得國一上學期結束的那個寒假,老師指定「大家說英語」雜誌做為寒假功課。第一次聽外國人講話耶…我懷著恭敬的心情打開收音機,沒想到衝著我來的,是三十分鐘的土星語。唯一聽懂的,大概只有中間的中文解釋吧。那一篇短短的對話,有五十幾個生字我看不懂。這對一個十三歲的國一學生是個很大的打擊。也是對本人近乎孤毛的固執個性的初挑戰。我翻開字典把他們全部都給查了。

為什麼會看不懂呢? 因為學了一個學期的英文,我只學到現在進行式,少數幾個動詞的gerund。此外我完全不知道英文的動詞居然有過去現在以及未來的表示法。這對完全沒有tense的中文母語者是多麼大的打擊!!! 是比一個小女孩查字典查了四個小時的打擊還大的打擊啊! 連go 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我,更不知道went 也是go的兄弟。其他還有那些拖著ed的動詞表兄弟姐妹們。另外我更不知道所有英文介系詞的用法和意思,特別中文介詞是後置,我更是看得一頭霧水。

看不懂就算了,我擔心的是開學後的考試。到底是什麼人覺得學生放長假就該念書寫功課,回學校來就得考個試測驗一下所學才能幫助學生學得好? 本著這樣的同理心,我從來不期望學生暑假過後給我寫了什麼功課。同理,我也學會出功課以前要知道學生到底做得出來做不出來。一分學生根本沒學過做不出來並且帶來挫折的功課,到底對誰有好處?

結果我為此緊張了好久,開學後才發現老師說要考空英的內容的話不是當真的。如果我是成人我大概會把空英的雜誌巴到她臉上。

Friday, June 18, 2010

The Daily Show的嘲弄訪問和一點感想

朋友轉寄給我這段The Daily Show的片段,一開始讓我拍案大笑,直到我發現裡面受訪的女士是認真而不是故意做作演出的,這段波拉特(Borat 註)式的訪問突然讓學習中文的這個議題正經起來了。

在影片裡,特派記者前往Hacienda Heights的學區會議,同時採訪了炮轟學區成立中文課程決策的家長。家長的理由是,學童不應學習中文和中國文化,因為學習中文等於學習來自中國的共產主義,而學童將會被洗腦。很扯,對吧?

(註: 我說這是種「波拉特 」式的訪問,因為波拉特透過自身的偏見和歪曲態度,跟受訪者對話,以此引出受訪者真實的歪曲態度。波拉特是個虛構的人物,他的觀點是種表演。但是他的受訪者都是真心且真實表露他們真正意見的。 我以前寫過一篇介紹,在這兒)

如果說這些家長是住在中西部(住中西部的朋友,抱歉了),那我還能接受。讓人不敢相信的是,這樣的場景居然發生在東洛杉磯,就在華人主要聚居地的旁邊。相對於幾年前開始嚷的中文熱潮,這些學區家長的態度,也許可以算是一種反挫。但是從實用的角度來看,語言學習的動機,通常都不是單純的興趣與好奇,經濟的,社會晉升的因素也好,政治的因素也好,都可能帶動或者消滅學習的風潮。

在我任教的學校,秋天即將開始的新生,首度發生修選中文一的學生人數大幅銳減。也許只是偶然的現象,但卻讓我不禁懷疑這是否是種大眾意見的風向球? 集體意識變化是很快的,風吹向哪,就轉向哪兒。紅地毯歡迎外商的情景不再了,經濟房市要崩盤的謠言喧囂塵上,是不是也讓人重新打量了一下算盤? 這些是我個人的意見與比較消極的觀察,也許讀者有別的意見和解讀。

兩年前和一個老師討論在美國的中文教學,現在的我不禁想起當時他提到的擔憂-如何讓中文外語教育存續下去,而不變成第二個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的日文?


點這裡看原來的影片片段The Daily Show-Socialism Studies
The Daily Show With Jon StewartMon - Thurs 11p / 10c
Socialism Studies
www.thedailyshow.com
Daily Show Full EpisodesPolitical HumorTea Party

Thursday, June 17, 2010

期末考試

我所任教的學校的課程規畫採用的是比較英式(歐式?)的作風。我很喜歡課程裡英文歷史地理不分科,全部統稱人文科。所以文化學到哪,就學那裡的地理,歷史,看跟那個地區有關的文學。比方說學中東巴基斯坦一帶的人文,學生看「追風箏的孩子」,到中國學生看「Snow Flowers and the Secret Fan」。物理,化學,生物也是整個合在一起叫科學課,上一整年,但是三個學期分三位學科老師分別教這三個學科。所以不會像一般的課程,一年級生物修完就沒了,從此高中不再碰生物了。

這樣的制度好歸好,有一點很讓老師學生頭痛的就是期末考。這個期末考還是測驗全年的內容的考試。以這樣整合性內容的課程,有個這樣綜合性的期末考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我們所面對的是美國學生耶! 考試與準備實在不是學生的強項。我的學生考試前念了書我都要偷笑了。

於是所有的老師到了課程的最後一週全都進入幫學生總複習的階段,光是準備總複習的內容,就是一大挑戰。我的學生年紀比較小,才高二,對於怎麼念書也才開始有點體驗,所以老師在訓練學生並且幫忙複習上有著很重要的角色。(高一一整年學生簡直是來學校學習「原來學校是個有功課的地方」的)。不過這時候對老師而言,是一個很重要的總體檢視,看看到底這一年教了什麼,哪些是重點,哪些重要指標達成了沒? 我覺得最大的挑戰是看看哪些是學生這一年一定得會有的能力,然後做出一分合適的考題來測試學生。

從老師的角色而言,我這做老師的也可以出一分考題是過去各課考試的綜合,生字,拼音,造句、閱讀、作文…因為這就是我們這一年學過的東西不是嗎? 不過過去兩年下來,我發覺這樣的題型在期末考上並不是很理想。這樣的考試是一種mastery exam, 測驗學生把所有的內容吸收了解了沒有,吸收的程度有多少。在我過去這一年教學的大小考試,其實都是這樣的mastery exam,因為老師得了解學生到底學起來了沒有,生詞會不會寫,語法會不會用。但是到期末考試,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有時候因為放假只剩下幾堂課),要把整本課本、單字硬吃下去是不可能的。結局是學生常常放棄,或者念了但是還是心有未殆。

平常的時候只有一種考試方法我用的不是mastery exam, 而是proficiency exam,那就是我的口試。幾乎每次大考我都有一個小小的口試時間,開始時是叫學生把 作文寫的內容用講的告訴我。後來變成是口試題目完全跟書寫沒關,是一個附在考題最後的role play,有個小情境學生得解決,跟我對話,問我問題,比方說,約一個同學去聽音樂會,請一個朋友來你的生日會,到一個新學校去問一個新學生關於學校的問題…等等。這個就是ACTFL Oral Proficiency Interview的精神--不是去測他內容學會了多少,而是他到底能不能達到不同溝通的功能。

期末口試的部分,我先在複習週裡做完了。每個學生選一個職業,來到工作介紹所跟我面談找工作。每個面談費時十分鐘,等於是個迷你型的OPI,超累人的。因為同時一個人在跟我考試,其他小鬼得在教室裡做事。所以我還得預先準備複習卷給他們一點事情忙,才不會把教室放火燒了。

這次的筆試我開始想,到底要怎麼樣測試我的學生? 期末考試很長(兩個小時對小鬼來說,太長了),很無聊,每天考一科,分四天考完。要怎麼樣讓期末考的經驗稍微有趣一點,不要太呆板呢?

正好我的西班牙文同事跟我們分享了她一年前參加ACTFL寫作標準的訓練。在學校我們已經把學生用ACTFL OPI那套貫徹在我們的口語訓練裡了,為何不也把寫作的標準也運用在我的期末考上呢?

於是這一次的考試我把以前會考的認字部分換掉。說實在的,那些獨立沒有語境的字詞,學生也很難認出來。我最恨GRE的字彙部分的原因就在此。換上的,是像OPI的role play一樣一個又一個的情境,但是每個考題有不同的目標,有Novice程度的考題,也有intermediate程度的考題。Novice的考題多半就是要學生列清單。這個考題在中文是有點難度的,因為每個物品都有不同的量詞配合。Intermediate的考題需要解釋,回答,做出請求,更重要的是要能在信件中問對方問題。我捉了一些圖,所以有一頁長得像邀請卡,有一頁是便條紙,有一頁是活頁筆記本的樣子,讓寫作的過程稍微有點變化,不全都是方格子。閱讀的部分我自己寫了一篇關於周杰倫的文章,讓學生讀然後答是非題和猜字義。因為本人對周董有強烈特殊偏好,但是他的歌很難介紹給只學了一兩年的學生來唱,頂多放一放而已,所以能夠把這種偏好以閱讀的方式偷渡到學生身上,本人頗為得意。>:)


考試的結果我很滿意,因為這些考題,程度好的學生,可以做得很漂亮,列清單漢字全部一個一個寫出來,寫短訊清楚有條理,作文也洋洋灑灑(以他們的程度我洋洋灑灑的意思是很順不會讓考官看了便秘)。程度弱的學生,也不會卡住寫不出來。他們都寫得出來,只是拼音錯字的比例比較高,句子破碎,文章過短。但是至少這樣的學生不會覺得:「啊,我完了,我整個大題都不會寫,只能留空白。」全部的學生只要有心考試,都可以把考卷做完,都很有成就感。而且在他們不知道成績以前,我想他們的心情都很不錯。

Saturday, May 22, 2010

戲夢人生

星期五的晚上學校春季公演,今年的音樂劇戲碼是Guys and Dolls。
過去一年來,開始喜歡上看自己的學生在舞台上表演。因為學校小,每次有活動,至少一半都是我教過的學生。今年這批學生跟往年的猴子們相比,不知為何跟我比較投緣,因此去看他們唱唱跳跳也頗興味十足。

戲劇是種很有魔力的東西。除了本身的吸引力以外,也讓十幾歲的孩子脫離他們的身分,去扮演完全不一樣的人生。這部戲的內容說起來,跟學生的經驗完全不搭輒。裡面有賭徒,混混,舞女,教徒、教會聖女,完全是另一個世界。背景在不知幾零年代的紐約,兩個賭徒打賭,說另一個絕對沒法把到救世軍教團裡的一個乖乖女,帶她到哈瓦那去。然後當然結局是乖乖女真的跟賭徒一起去哈瓦那,然後還愛上了這位浪子。而另一段故事是其中一個賭徒有個交往十四年但遲遲無法下承諾結婚的舞女女友,看兩個人在台上吵架鬥嘴調情,男友賭性堅強但又儒弱無法跟女友求婚…演起來很有台灣八點檔的戲劇張力與說服力,但是學生全部都是十六七歲而已。尤其一幕乖乖女不知道喝到酒精飲料,結果得醉茫茫地手無足蹈地唱歌,逼真的程度讓老師們都猜想到底她是不是有真實的經驗。

我也想到裡面讓乖乖女拜到的風情浪子,其實是老師眼裡的頭痛人物。每個老師提到他,都不由自主的眉頭緊鎖。看著我的學生在台上,很難想像那演黑幫老大拿槍要脅詐賭的阿山,上課時查功課:「你的漢字練習呢?」他張著一雙無辜的大眼:「呃,對不起,我沒有…」然後我那整天想睡覺上課像個僵屍,作業常常這個沒帶那個不見、聲稱她根本不記得任何漢字的莎莎可以一下演紐約黑幫一下換裝當百老匯舞女唱歌跳舞。但是有的時候從他們的表演也聽見我所熟悉的,他們原本的樣子。比方阿進。因為他的體型比較細瘦,膚色也比較蒼白,雖然他也常常運動打球什麼的,但是就是一副斯文眼鏡男的樣子。我常常看他跟一堆女孩兒繞在一起。但不是那種花心男,而是跟女孩兒開開心心打打鬧鬧一起趴在地毯上說笑聽音樂那種。在劇裡他扮演教團裡的護花使者,一個穿白襯衫打著紅領帶穿著西裝吊帶褲的教堂男孩。他一開口,我彷彿聽到他前幾天想找讓自己的好朋友哭起來的男老師理論幹架的樣子。

劇中有兩幕浪子和乖乖女的吻戲,我這個做老師的不知道為什麼居然緊張起來。是職業病還是那種做父母的過度保護心態?

總之,戲夢人生,戲如人生,人生,有時候沒辦法如戲。星期一上課哪個小鬼因為音樂劇公演而沒給我做功課,我還是會扣分扣分扣分!

Sunday, April 18, 2010

老師我有問題

上課的時候,學生常會問我:「老師,某某字怎麼寫? 」 「老師,XX的中文怎麼說?」

面對這樣的問題,做老師的你怎麼辦呢?

我喜歡我的西班牙文的同事的反應。她對學生說:「我又不是一本會走路的字典。妳不會寫這個字,妳要自己想辦法啊!」這一年,我慢慢得放下想要教學生的心,反問他們:「嗯,這個字妳不會寫啊…怎麼辦呢? 要不要問你的同學呢?妳的課本呢? 可以查一查喔!」然後我問其他的人:「有沒有人會寫X?」通常人群中會有一個人知道。或是知道一點。我請那位同學寫在白板上。要是寫錯了,我才改正。

久了,學生還是照問,我還是照樣不告訴他們,轉頭問別的同學。雖然這樣得花上幾分鐘。要我自己寫出來,三秒鐘就好了。因為我曾經因為太快幫助學生,我養出了一群常常覺得自己不會寫字的學生。他們寫不出來,老師又不在,就卡住了。

至於一些學生想學的字呢? 我會看情況。百分之九十的時候,我不會教他們。(反正學生教了也記不起來,倒不如只教百分之十)「老師,怎麼說allegator?」有一次寫作業的時候學生問我。「鱷魚」這個字,很容易呀。可是我就是不教他們。我反問他們:「你想你該怎麼辦?」對學習者來說,要學的字太多了,可是每一次遇到一個字不會講,難不成就卡住不說了?這不是他們需要的溝通的策略。所以我認為用其他的方式繞彎說話,會是比較好的策略。就像比手畫腳一樣,比一比,形容一下,別人也就懂了。在此之前我教了「…的…」的用法,提示了一下:「alligator是什麼東西?」「可怕的東西。」「吃人的東西。」「好啊。」我說:「就用這個。」有一次我們一起看一張照片有一個人戴著一頂帽子。我要他們形容這個人。可是他們不會講帽子,有的學生說:「他有綠色的頭的東西。」我一看,這個人身上也只有帽子是綠色的,所以我知道他們跟我正在注視著同一個東西,表示溝通尚能進行下去。

這樣的方法有時候很像在考驗學生的機智。怎麼從有限的字裡去組合出他們要的意思呢? 有的孩子就是很有創意。有一天一個孩子告訴我「他在音樂劇演唱歌」,而且「他一個人唱歌」。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他在音樂劇裡有一段獨唱。以一個習慣學生怪句子的老師,我覺得無妨而且我了解他的意思,而且我們至少可以用中文簡短的聊天。本來這個年紀就是得培養思考機變的能力。語言只是其中一項得運用這項能力的科目罷了。

Saturday, April 17, 2010

會?能?可以?

同時教四年級和二年級有個好處是,我在四年級身上發現的問題,讓我思考該如何早一點對症下藥,也讓我在教語法的時候更加小心。當然學習者出現的錯誤是有很多面向的,尤其越到中高階越不容易將學習者的狀況用一個框架界定出來。但是我想如果有些語法點在學生開始學習的時候,如果能有比較清楚的介紹,又或建立起習慣,也許到了後來進深的時候,石化的現象是否會好一點?

我發現「會」,「能」,「可以」這三個助動詞讓學生非常混亂。英文裡只有一個「can」,但是中文裡有三個來表示。如果這三個詞意思完全不一樣,那就好辦了,偏偏這三個「can」在中文裡其實有語意重疊的地方,也才讓這三個動詞變得很難教。「明天我能來你的家」與「明天我可以來你的家」語意在表達能願上是一樣的。但是如果想表達否定的意思,「明天我不能來你的家」跟「明天我不可以來你的家」(表禁制)是很不一樣的。「會」這個字從學生的角度來看,也很讓人困惑。一年級時他們學「開會」,又學「晚會」,「生日會」,「會」表示一種聚集,集會。但是學動詞用法是,又是「會說中文」(表達習得某技能),又是「會去學校」(跟英文的will, 表未來),實在很麻煩。

今年我決定一次一個慢慢教,教會了以後,再教下一個。(很簡單的想法對不對,可是我今年才體認到,冏…)

學生已經接觸過「可以」,他們認為是can,所以知道說: 「我不可以說話。現在是中文課,我不可以睡覺…」也會問:「老師我可以不可以上廁所?」(permission的用法)。
第一次上課,強化「可以」和「不可以」(禁制)的用法。問學生:「上課可以做什麼? 不可以做什麼?」

確認學生初步了解「可以/不可以」以後,教「會+skills」的語法。特別告訴他們,所有的課本上是解釋成「can」,但是我要他們寫「know how to...」

問學生:「你會做什麼?」讓學生大聲說出他們「會」的技能, 特別提示他們是"learned skills"。學生開始給:「打球,騎車,游泳,說中文,開飛機(註: 學生哄笑,但真的有學生學過),開車…」我把這些動詞寫在黑板上。同時也寫另一組動詞在另一邊的黑板上:「睡覺,吃飯,聽音樂。」然後我問學生:「"我會睡覺"是不是一個好的句子?」(提示學生可用英文回答)。學生說:「不好,睡覺人人都會,不用學。」同理,吃飯,聽音樂,學生也都同意不能用「會」。(註:我小時候常被媽媽罵:「你很會睡覺耶。」此語法不在討論之限)。

我也寫了「用電腦--我會用電腦。」。學生間激起了很大的討論。這個世代的孩子全都說:「我很自然就會用電腦了,根本不用學。」只有一個學生說:「不對不對,我還記得我很小的時候第一次發電郵的情景,所以應該可以用"會"。」他也說:「我想我們在美國這裡有很多的優越的特權,有些非洲的小孩可能真的要學電腦呢! 還有很老的爺爺奶奶也是。」

討論進行了幾分鐘,我給了他們我的答案,就是語言也許會隨經驗和時間改變,對我這一代來說,履歷表上還可以寫"會用電腦文書處理",對他們新一代來說:「我會用電腦」就是個奇怪的句子,也許十年以後,就會消失變成不合理的句子了吧。

知道了「會」,「不會」也就變得很容易了。「我不會開車,我不會說西班牙文…」

接下來的兩堂課,學生練習看圖寫作。我給了他們幾個圖,都是像這樣禁止的圖樣:



學生得寫「因為…所以…」他們寫:「因為這裡有吃人的/可怕的東西,所以我不可以游泳。」(吃人的可怕的東西是學生自己想的。為什麼不告訴學生是鯊魚呢? 我以後再解釋)

然後學生看到兩張圖,一張是一個小孩踢足球,一張是小孩的腳包石膏。我給前半句:「因為小王的腳受傷了,所以…」

學生馬上回答「不可以踢足球。」我開始介紹「不能」(not able to) 和「不可以」(not allowed to)的差別。在這張圖裡,他不是"not allowed to play soccer",而是"not able to" play soccer.

在下一堂課裡,我問學生:「你怎麼去墨西哥?」開車去,坐飛機去,坐公共汽車去都是答案。走路去呢? 學生說:「我不可以走路去。」我馬上問:「是不能,還是不可以?」學生們開始思考,想了一下,大家都改說:「不能走路去。」也有愛特異獨行的學生說:「我能走路去。Maybe a week?」所以我又問了:「你怎麼去中國? 你會開車嗎? 你開車去中國嗎?」學生都說了:「我不能開車去中國。」游泳呢? 你會不會游泳? 學生說:「我會游泳,可是我不能游泳去中國。」

就我看來,否定句 "不可以"和"不能" 兩個都能表禁止,但一個卻沒有「情願不能」這個意思,是這個語法點的最大歧異。也就是「不能」not able to也有禁止的意思,比方說:「你不能在這裡吸煙。」也有not allowed to的意思,但是「不可以」卻是很強烈的只有not allowed to, prohibited禁制的意思, 而沒有not able to的意思。

問題: 明天下午你可以不可以開車送我回家?
Y: 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家。
N: 對不起,我不能開車送你回家。(O) (因為我爸爸需要用車)
N: 對不起,我不可以開車送你回家。(X) (因為我爸爸需要用車)

能夠在初學時至少學習到在想表not able to...的時候多想一下,避免使用「不可以」, 我的目標就達成一半了。

Saturday, April 10, 2010

中文教學遊戲三

***練口語的遊戲***
以下三個遊戲不是我原創的點子,第一個是我的朋友的點子我自己改編的,第二個和第三個則是ESL的遊戲變來。
1. Speed Dating
這個遊戲是一個典型的溝通式教學法的例子。雖然我個人覺得溝通式教學法(Communicative approach)不是整堂課都適用,但是這類的活動穿插其中,效果很好。

練習目標:讓學生能組不同的問句型,問與回答基本個人資料,並且習慣較長時間(約四分鐘),非單句問答(你好嗎?我很好)的對談
-適用:中文二以上
-材料: 資料表,心型小紙,透明三孔資料夾和名牌繩 (或膠帶)

-前一天上課:
請學生每個人隔天上課帶一張名人的照片。黑白彩色不拘。不要告訴學生帶照片來要做什麼。
上課當天的暖身活動: 每個拿出照片給大家看。老師發下預先準備好的資料表。資料表的內容包括:姓名,姓別,生日,語言,愛好,工作,家人,喜歡的顏色,喜歡的食物,喜歡的男女朋友類型…可以依程度老師自由決定資料表要放什麼讓學生填。

然後告訴學生這是一個介紹所的表格,你就是你帶來的照片的那個人(如強尼戴普)。他要找女朋友,所以請你幫他填中文的資料表。這張表格其實只是一個起跳板。如果你要用溝通式教學,要學生自己用中文聊天二十分鐘,學生是不可能自己就談起來,一定要有規畫才行。這張表格可以教很多東西。老師可以讓學生猜每一個欄目要填什麼,比方說姓別,學生都猜是Nickname,但是其實是gender,這時候就是一個很好的教學點。不過如果學生程度低,欄目可以少一點,也不必用太複雜的表格語言。然後學生一邊填,也正好一邊測試學生到底知道什麼。學生會問:怎麼說Actor? 學生也可能問:請問,綠色的「綠」怎麼寫? (我都眼睛望向其他學生,問:「誰會寫綠?」 再不然問:「你覺得Actor怎麼說?」學生就開始動腦了:「電影的人? 演的人?」)

填好以後,我給每個學生一個透明的三孔資料夾,和一條名牌繩,要他們把照片放在資料夾裡,串起來掛在胸前。(再不然用膠帶把照片貼在胸前。

-開始前的檢查活動:

提示學生該如何問問題。比方說,要得到「姓名」一欄的答案,要問什麼? 學生答:「請問,你叫什麼名字?」「生日呢?」「你的生日幾月幾號?」「愛好呢?」「你的愛好是什麼?」學生A說。學生B說:「請問,你週末喜歡做什麼?」我說:「兩個都很好,都可以。」每一項目都跟學生檢查一遍,一邊問不同的學生,一邊就在黑板上把學生得出來的答案寫在黑板上。這麼做的好處是有時候學生問的問題有點語法問題,正好糾正它,然後也讓其他學生看到正確的問句。等一下學生開始活動的時候卡住,遇到某一欄突然不知道怎麼問問題,一抬頭看黑板,就有了:「你做什麼工作?」

-活動:
排好教室桌椅。排成一長排的桌子,學生兩兩相對。學生問:「我的強尼戴普跟他的麥克喬登約會怎麼辦?」因為我的學校很開放,我說:「沒關係啊,男孩子也可以找男朋友,女孩子也可以找女朋友,對不對?」學生都點頭同意了。(嘿嘿,這麼一來老師也不用擔心男角女角配對比例的問題,皆大歡喜啊)

告訴學生只可以用中文說話,問對方問題。目標是訪問彼此,找出最合適的男女朋友。計時四分鐘,我按鈴後就開始。每次按鈴,全體起立往某一方向移一位。Speed dating嘛。

這時候老師的任務是確保學生用中文談話,制止用英文聊天的人,並且來回走動幫助有疑問的學生。

因為男女比例有時差異很大,所以會有很爆笑的狀況產生。可能柴克艾弗隆跟休杰克曼一起約會也說不定。也有人很入戲的,比方說我那當麥克傑克森的學生,他不論來者是男是女他都說:「我只喜歡小的男孩子。」

老師看聊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按鈴讓學生換下一位交談。

最後遊戲的終點是每個人拿到一張心型的紙片,寫下愛慕的話語給你最喜歡的那個人,並且署名,交給老師。

老師當郵差送信:「安潔莉娜裘利,這是Lady Gaga給妳的。她說我愛你。」然後全班歡樂的聽著配對結果。



2. Memory

這個遊戲得準備幾套彩色的照片,一套大概三到四張。內容可以是任何人事物。但是得有多一點細節。我選了一家人吃飯,小孩子玩足球 ,教室裡學生各做各的活動等照片。

1.將學生分成數組,人數得在五人以下最好。

2. 告訴學生他們會看到一張照片,但是只能看X秒(一分鐘),然後他們得憑記憶寫下有什麼東西。一組一張表。

3. 老師把照片面朝下放在桌上,然後說開始,學生才可以翻開來看。這時候不准動筆寫,得用看的。

4. 時間到,照片朝下放好,老師收回來。學生以組為單位開始列清單,計時三分鐘:黑色毛衣的人,一個球,女孩子吃飯…

5.時間到,全部停筆。每次只容一組先完整報告,其他組只需補充第一組漏掉的部分。老師把照片拿出來,讓學生確認。

6.進行下一張照片。

3. Crazy story
這是個比較高階的活動,學生得練習述事,用連詞表達完整因果時間。
1.讓學生分組,一組拿到四張照片。

2.每一組得想出一個故事連結四張照片。鼓勵學生要有人,事,時,地,物,而且故事可以誇張也可以合理。

3.故事想好以後,學生得找不同組的同伴重述故事內容。

照片去哪兒找呢? 我都是先想好我大概要什麼樣的景像,然後去google來的。曾經想過用雜誌的照片,因為在學校裡的訓練都是用雜誌剪下來的照片去建立一個圖片庫。不過時代已經不一樣了。要讓我在雜誌上找到一張我能用的照片,可能比我自己去外面亂照街景,然後列出來來還慢。尤其我是個從來不買不看雜誌的人,在美國要去哪裡找那麼多過期的雜誌啊?

Wednesday, March 24, 2010

中文教學遊戲二

***練語法的遊戲***
有些語法我覺得用講的倒不如比實際練還快。對高一高二的學生如果還能加上一點互動和肢體表演比手畫腳,效果會更好。我常用的方式是想辦法用index cards讓學生可以自己動手寫與畫,然後馬上拿來用。以教"越來越…"這個句型為例:

1.給所有的學生一張剪成一半的3X5 index card, 然後跟學生腦力激盪,要他們喊出所有他們知道的形容詞(我不想教越來越喜歡…這種越來越+特定動詞的句型,所以直接用形容詞)。學生提供的時候,老師把字寫在黑板上。

2.接下來要學生自已選一個黑板上的形容詞(目的是不要重複),然後寫在卡上,一面寫字,一面畫圖表意。

依照學生程度與快慢,可以讓學生多寫幾張。

3. 再來就是介紹「越來越…」這個語法的意思和用法。老師可以畫圖表示:「David越來越高。」

4.學生大概知道意思以後以後,就把卡收回,洗牌,字面向下,一個學生給一張,告訴他們不可以給別人看到。

5. 老師先示範做出一個例句的動作 (e.g.老師越來越老)。學生輪流上來做出字卡上的形容詞,並且得表示出「越來越…」的動作。因為這需要一點想像和天馬行空,(比方說,學生造:「我的車越來越貴。」可是怎麼比出來呢?) 有時候學生表演得讓人實在看不出是在做什麼。不過沒關係,大家笑一笑反而印象更深刻。

這樣的活動的好處是,學生自己提供他們會的字,一方面可以依此了解學生的程度,一方面也省了老師準備的力氣。學生很喜歡自己動手做的感覺,又可以在卡片背後畫畫留下一點足跡。

這些字我又拿回來資源回收一次,這次是教「更…」

1. 給學生一張卡,這次他們可以先看,也可以跟同學研究上面的字是什麼意思。(有的學生會很高興的認出別人所畫的鉅作與字跡)

2. 老師示範: 老師抽一張卡,是「貴」。老師說:「我的車很貴。」然後老師解釋(並指著某同學)下一個人得說:「可是我的車更貴。」

3.於是學生開始連環造句。A說:「我的媽媽很漂亮。」下一個是B,他說:「可是我媽媽更漂亮。」然後B造他卡上的字:「我的家很大。」接著C,然後D…因為這個年紀的小孩本來就喜歡用言語占彼此便宜,所以這個句法的活動很能引起學生仔細聽別人說什麼。

另外一種是用小照片練「Verb過…」這個句型。準備一些彩色的照片,因為我打算重複使用,所以我把它們都護背起來。有實物照片的好處是每個學生都可以看不同的照片,有不同的挑戰,也可以練習說。

1.一人給一張以後,第一輪是要學生看一看,說一說照片裡的東西(通常是單樣物品,不要太複雜。比方說,餃子,日本富士山,出租車,飛機,法國愛菲爾塔,墨西哥國旗)。照片的選擇是根據學生會的詞,鼓勵學生用他們會用的字。比方說,我給一個學生一張照片是故宮大門,有個毛澤東像。學生一開始說是Maozedong, 也有人認出是palace. 但是他們不用學怎麼說故宮,我問:「這個地方在哪裡?」「中國」「好,說中國。」富士山也可以比照一樣的方式,不會說Tokyo東京,說「日本」總行吧?

有時候,一張照片也可以鼓勵學生有好幾個解讀。墨西哥國旗照片可以是國家,也可以是食物,西班牙文或音樂。

這些照片裡面我特意放了一張UFO的照片,還有一本字典的照片。我的目的是要挑戰幾個學得快的學生,看他們會說什麼。這兩個字我們都沒學過。所以他們馬上問我到底該怎麼說。我又反問他們該怎麼辦。

我想,其實學習語言有太多的字需要學,但是不論在哪個階段,circumvent「拐個彎說話」是個很重要的技巧。當然越到高層語言越精確,就不用做太多繞來繞去的解釋,但是學會了怎麼讓溝通進行下去而不會因為一個字不會講就卡住,是必要的求生技能。

我教過他們「…的東西」這樣的用法,告訴他們要是不知道怎麼叫一個東西,那就形容它吧。於是學生們開始想了:「字的東西。」「字的書」「很多字的書。」「中文字和英文字的書。」(雖然字典這個字很簡單,但是至少學生用自己的方式在思考)「會飛的東西。」「奇怪的東西。」「不知道的東西。」「沒有人知道的會飛的奇怪的東西。」(UFO飛碟不就是這樣的意思嗎?)

2. 介紹「V過」的句型和意思。
然後問一個有餃子照片的學生:「你吃過餃子嗎?」她拿起照片點頭:「我吃過餃子。」每個學生問一遍,也跟著答一遍。遇到想說「沒有」的人,介紹「沒有V過」的句型。

3. 介紹「你V過嗎?」的問句。然後讓學生A用他的飛機照片問學生B:「你坐過飛機嗎?」學生B答,然後再用他的照片問學生C。

4.全員起立,每個人拿著照片去問彼此,答完以後,兩人交換照片,再去問下一個人,兩人都問完也答完以後,再交換一次,如此一直交換下去直到老師喊停為止。

這樣一直不停交換照片的好處是學生可以拿到不同的照片練習,而且學生學到前一個人的問法與解讀,交換以後自己也再練習一遍問句。學生也很喜歡這種可以到處走動跟不同的人說話的機會。


同樣的一組照片,也可以拿來做別的練習,下次再講.

Wednesday, February 17, 2010

學生語錄

語錄一
(以下為英文對話)
小羅同學: 「老師,我的中文筆記本不見了,我好難過哦。」
我:「哦,真的呀?」
小羅同學: 「對啊,裡面充滿了我最得意的塗鴉,找不到了我好難過。」

語錄二
(以下為中文對話)
師: 「要是今天下雨,你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
學生一:「要是今天下雨,我想去看電影,不想踢足球。」
鋼琴王子:「要是今天下雨,我想在家寫音樂,不想做功課。」



待續

Saturday, February 6, 2010

過新年

星期五下課後誘拐了幾個學生進學校的倉庫幫我搬新年的裝飾出來。倉庫的大小大概跟一個學校的體育館差不多,裡面只有外面透進來的天光。因為太大了,學校還租給外面的人當木工房,所以裡面又是機器,又是戲劇的佈景道具,又是一些備用的學校桌椅還有一堆乾糧和飲料。總之亂七八糟什麼都有,是種讓小孩興奮的有趣地方,也是小鬼探險的好去處。上次我放了一箱新年的用品,結果就在箱子間淹沒找不到了(淚)但是本次進倉庫的目的是進倉庫的內庫,裡面放了不少辦募款餐會用的桌巾和奇奇怪怪的裝飾物和花器,因為比較值錢,所以得鎖起來。

我指揮學生把一箱箱的燈籠搬出來。但是調皮的小農早到注意到一旁的舞獅,還沒等我下令,「是龍耶!」他馬上把獅頭帶上,呼地一聲竄出去。這一下全部的學生都跟著舞獅跑,只看到一個獅頭在偌大的倉庫跑來跑去,五彩的繡布身體在地上拖來拖去,旁邊還有幾個學生在歡呼喝采。這情景更加肯定我教的是一群猴子,雖然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比我高。

於是我大聲叫住小農,說:「小農,請先把獅頭放下來好嗎? 如果你先來幫我搬東西的話,等下我讓你戴獅頭從走廊這一頭走到底去。」學校很小,所有的教室才一條走廊通到底。這表示他可以舞著獅頭走遍全校,多風光。
我從一歲的小姪女的身上學會,完全禁止有時候是沒有用的,得從另一方的角度思考,給他雙方滿意的解決之道。這好像連十六歲的青少年都有用。

總之小農很高興地照辦了。還有,到底是怎樣怎麼學生會覺得這是條龍?一看頭就知道是獅子呀。

於是四個學生七手八腳把東西搬好了,他們四個人都鑽進獅子裡,小農當頭,其他三個人當身體,還特地穿過體育館,讓全部籃球隊和健身房裡的學生都停下來,看著這群奇異的遊行隊伍經過,跟他們打招呼。經過走廊時當然也造成騷動,我指揮他們放在我的辦公室,學生們快樂又滿意地完成今天的任務。

教西班牙文的同事馬可走進來:「咦,龍呀?」「拜託,怎麼每個人都說是龍,這是獅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