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May 26, 2011

相聲

「相聲」這種要能夠欣賞,除了語言得有一定掌握以外,對於文化意含,幽默的表達和方式得有一定的了解。另一方面,西式的單口脫口秀的方式,也需要對文化和語言有足夠的了解,才能夠體會笑點在哪裡。這讓我想到英式Monty Python一類的幽默,對我們華人來說,雖然可以透過字幕來了解,可是很多人可能還是覺得不知道有什麼好笑。就像除了台灣的相聲以外,有時候亂找一些大陸的相聲段子,我也真的不確定我要不要笑。

既然要介紹「相聲」這種東西,我想那從西方的幽默和表演方式開始好了,這樣也許學生可以對中西幽默的表現做一番比較。我用的是Eddie Izzard的一段講他一個英國人在法國說法文的片段,跟相聲瓦舍嘲弄不同語言和口音的段子來做一個對比:


Saturday, May 7, 2011

用什麼書真的不重要

最近又被問到這個問題:「你用什麼書呀?為什麼用這一本?為什麼不用那一本?」而且大家也快到了選書的時候了吧?我真心的覺得,「用什麼書真的不重要」。真的。

剛開始教的時候,想的是怎麼把書裡的內容教完。「這個語法點學生都教不會,怎麼辦?」「東西太多,教不完,怎麼辦?」因為是新手,照書本教是最安全的。

後來發現,書裡的東西,有很多實在不太合用。有必要一定要在一年級就教「把」字句嗎?很多菜學生根本沒吃過,有必要學這些名詞嗎?是不是學一些他們會吃的東西比較有用?如果學生不住宿舍都住家裡,只有十四歲不能喝啤酒,那學這些字幹什麼?

還有,編書的人其實不見得了解學生學習的歷程,甚至他們也不太需要教學生,就編書賺錢就好了。那這樣我幹麼還要照著書教呀?你自己的學生,你自己的課程設計,學生要達到那些指標,你自己最明白,這樣,用什麼書,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每本書偏重不同,有的老師喜歡它的多媒體,有的人喜歡它的編排。就像吃飯的口味一樣,各有所好,每本書都會有人捍衛自己的選擇。只要找到一套使用的方法,而不要完全被書綁住,就行了。這道理就像令孤沖練獨孤九劍一樣,要練成得把所學過的劍招全忘了,到最後是「無招勝有招」。

碎念時間-軌跡(四)

有時候覺得,早知道我以後會長滯美國,還住在加州,那時候應該選個歐洲國家去當交換學生,而不是來加州的大學。不過人生也是充滿難以預料的結果的。我本來以為我會在美國把我的社會輔系修一修,結果發現全不是這麼回事。那些社會學理論的東西,對一個剛來美國上大學的外國學生挑戰很大,特別是我本來想修的性別研究。第一節上課的時候,發現讀本厚厚一本。老師在台上講自殺社會學還是什麼理論的東東,我完全不知道他在幹麻。晚上的閱讀大概有八十頁,我根本連十頁都看不完。回去上經濟學之類的課又很無聊,大講堂坐了兩三百人,我太晚進去坐在最後一排,老師縮成一個小指那麼大。我不用抄也知道她在講什麼,因為我都學過了。結果我第一個星期就在學校裡亂晃找課加簽,跟我在台灣沒什麼兩樣,焦慮得很。

一天遇到同是交換學生的日本人Taki,我跟他閒聊,問他在日本是什麼系的。他說是「語言學」。那是什麼東西?我從來沒聽過。我問他到底學些什麼?語言嗎?他說不是。後來我幹脆跟著他去上課。結果就這樣發現了一個新天地。

我跟當時的男朋友,也就是現在的老公每隔一天都會通電話。他在洛杉磯,我在聖地牙哥。我幾乎是把當天上課聽到的東西跟他喋喋不休的覆述一遍,可以講個一兩個小時,有多有趣多新鮮,我從來沒有學過這麼有意思的學問。他也很認真的跟我討論,造成他後來真的也去拿了一個語言學的碩士,我們兩個真的是同一類的咖,怪不得會在一起。

申請研究所的時候,我其實只申請了四家,全部都在南加,跟不想遠距有很大的關係,這是我沒想過自己會做出來的事情。我以為自己再也不要為了別人而改變我的選擇了。但我也決定如果真的進了三個小時車程以外的博士班,我也會去。我本來也很希望能上男友的學校,但是後來上了隔對台的對手學校。後來發現這真的是上帝的安排。這個學校除了有我想要學習的題目以外,還兼含語教的內容和研究。當初其實一點也沒有打算要修這些語教的課的。但是跟系上安排選課的人談完,發現只需要多修一點額外的課就可以順便拿到語教的証書,其實也不算太大的負擔。後來也因為這些課,讓我在當助教教中文的時候更有心得。有一個學期的實習課得到指定的ESL的教室裡去實習。任課的老師非常厲害,她憑著以前對我的印象,覺得我會喜歡成人學校的環境與某個她所認識的老師,就把我派到一個日間的成人學校去實習了。後來証明她的直覺與決定是正確的。在那個學期裡,我發現我很喜歡教學對人帶來的正面影響。對於這些移民而言,學好英文是幫助他們能融入社會,看懂孩子的功課,找到更好工作的管道,因此所帶來的影響是很深的。但是成人學校也有許多挑戰。因為免費,所以完全靠學生的動力,以及老師個人的魅力留住學生。班級人數一往下掉就有停開的危機。但是我喜歡移民學生的熱情和活力,也喜歡教學的挑戰。要知道,在那樣的課堂裡,什麼語言教學上難以想像的障礙都可能遇到。有些人在自己的國家連小學都沒讀過,有的人小時候根本沒有真正打開過書來讀。

雖然我在學校的時候就知道ESL教學在美國是條死路,沒有固定的收入和保障,但是畢業的時候還是試著找這方面的工作。光是取得學區的教師証就讓我跟龐大的官僚制度耗費了許多心神,結果發現工作機會少得可憐。同時只好找尋中文方面的教學工作。

Sunday, May 1, 2011

碎念時間-軌跡(三)

進到大學以後,某個層面上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倒不是因為終於進了大學,而是突然感受到思想上自由的空氣。各種思潮一時之間湧進,沒有人可以告訴你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事實上也鼓勵學生自己去找尋自己的答案。這對受了多年壓抑氛圍的學生們來說,是種前所未有的舒暢。同學們都非常聰明,可是身處其中我倒不覺得有競爭的壓力,反而很高興地發現原來有這麼多想法如此特別的人,而且跟我一樣年輕。

商學院特別重視活動、組織,與表達的能力。簡言之就是哈拉的能力。大家其實都一樣的不安全感,但是都努力表現出最好,最活潑的一面,也許是光鮮的衣著,或者外放陽光的舉止。大家心中推崇的,也是這樣的形象。這對我這種不喜歡跟人社交的個性是個極大的反差,有點像穿著拖鞋睡褲走進盛裝舞會般的突兀與不知所措。功課上我還可以應付得過去,甚至拿高分。可是我知道成績並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其他如爭取領導的機會,人際擴展,我總是做得心虛又不自然,非常痛苦。因為對財務之類的東西沒什麼興趣,硬要看華爾街日報或是財務報表也會讓我打瞌睡。

有時候心情低潮起來,甚至會很不成熟的跟媽媽抱怨都是她害我念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系,搞得我現在不上不下。一年級的時候我發現要轉系還得跟兩百個人搶那三五個插大和轉系的位子。因為沒辦法放下課業全力衝刺,就放棄了。二年級的時候,決定申請修輔系好了,結果發現決定的方法居然是所有申請人一起來比前一年的成績平均排名,然後再看每個人的志願序。我很不巧就差一名,正好前面的人也選外文系,所以我就被前面的同學擠下來,心裡火大得不得了。這個制度非常不合理,因為我落入第二志願社會學輔系,其實根本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可是搞不好我因此占了某個很想輔社會系的人的位子。

後來我完全放棄想要轉系或者輔修的願望,決定再也不去在乎本系的課學得怎麼樣(當然我還是乖乖上課的好孩子,只是不再那麼在意表現了),每個學期,別的同學會選修一些商學院或是經會相關的課,但是我除了必修的課以外,所有的選修課都是我自己喜歡的外系的課,跟商管一點關係也沒有,反正畢業學分還是會承認的。因為是自己選的而不是為了以後的前途或是工作,反而上得特別快樂。有些課很有意思,像是電影,性別,兒童文學,口譯等,讓我的大學生活至少有些值得期待的東西。

雖然大部分的時間上課上得不甚愉快,但是系上有一兩老師在思想和處事上讓我十分讚賞。年輕的時候,尤其是商學院的學生,每個人都得顯得野心勃勃,看起來好像五年計畫,十年計畫都列好了似的。對我這種搞不清楚自己要什麼,又不想違心地編造夢想藍圖的人,我常覺得自己一定是哪裡有問題。我學涯的選擇讓我困擾到有一天終於鼓起勇氣跑去找這位老師談話。那天的內容我還記在我的日記本裡。他告訴我,「其實我從來沒有立志過要念研究所。念了碩士,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念博士。念了博士,我也沒想過自己要去當教授…」「可是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來到這裡。可見很多東西,企業也是一樣,是很難計畫的。」除了很商學院式的帶著我做優勢分析,幫我分析我所告訴他的,自己想過的路和興趣以外,他只告訴我:「你還很年輕,想做什麼就去做啊。大不了一年以後再換就好了。下一個不行,那就再換。你擔心會有什麼損失嗎?」我搖搖頭,想不出來什麼。

後來過了不久,走在校園裡,我看到交換學生的徵選廣告。我想起大二時發現學校有這樣的交換計畫,很是嚮往。不過後來就把這個念頭放了一邊。都大四了,去申請大概太遲了吧?也許該早早畢業像別人一樣去找工作賺錢吧。不過這樣的想法卻一直徘徊在腦袋裡。最後在截止前幾天我決定試一試也沒什麼損失,於是把申請的讀書計畫和需要的成績緊急整理好,就送出去了。還好半年之前我之前不知道腦筋想什麼跑去考了托福,因此至少該考的試也有了。

經過一連串審查和面試,我居然被錄取了。對於這樣的結果,雖還不至於到鬧家庭革命,但我媽是不太同意的。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大學念得非常不愉快,讓她重新思考當初這條為我決定的路,對於這件我唯一堅持而且自己跑去做的事情,也只好同意了。加上只有一年,又只需要負擔生活費而不用付美國大學的學費,就讓我去了。大學的錯誤選擇讓我一直陷在一個讓我不快樂的環境裡。不過至少我學會並且體認到,我再也不會讓別的人特別是家人為我做決定了,(無論是出於美德或是別人的好意),包括我自己的婚姻和家庭的決定也是如此。